满门抄斩!左岸听着柯挺的话,看着柯挺眉眼弯弯的样子,淡淡一笑。“如果真的这么严重,我也实在没办法。毕竟,是我失查!”
左岸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的紧张。这下子换柯挺好奇了,他左岸怎么就这么淡定,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就这么肯定,皇帝不会怀疑他?
威帝听了这么多,居然难得的,一声都不吭。柯挺撇了撇嘴,两手一摊,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陛下,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点了。刘夫人和白芷人究竟还做了什么交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白芷人因为刘夫人的故意,或者说是私心吧,在京都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了。现在,皇帝陛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白芷人。那已经是,不可能了。”
威帝的眉毛都不曾一动。看上去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左岸故意叹了口气,问昊云。“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毕竟,这犯事儿的人,好像貌似,是我的……我的内子。我似乎,于情于理都摆脱不了干系。陛下,此事严肃,是不是容臣先告退,再……再商定?”
“不必,犯了事儿的人,必须处理。与你无关,实在没有必要让你背这个黑锅。人人都说,这女子是祸水。现在想来,还是没有说错的。”威帝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说,“你家的夫人可能还是因为你对你女儿太好的缘故,才出此下策吧。我看景昊云这样子,一早就知道你们在婚书上做的手脚了吧。现在事情发了,还让柯挺给你们都抖落出来了。朕倒是想看看你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呢。”
“早就已经没地方搁了。只求陛下,就算内子千错万错。饶她一命,让她将功补过,如何?”左岸说着也是心里没底,不由得叹了口气,“老臣委实想不到,她居然这么胆大包天的。她在暗地里做的事儿,老臣多少知道一些。没想到,居然会跟白芷人有关。”左岸想起刘静那张隐忍的脸,心里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她估计是真的恨毒了阿然,才会铤而走险,跟白芷人合作的吧。她也许是真的恨透了自己,才会这么不折手段吧。原本,他以为她不过是求财,图个心安。如今想来,她倒是一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阿然的命。
想至此,左岸又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忍心,让阿然承受了多大的风险,他居然还不自知。如今,阿然生死未卜,他真是恨透了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阿然现在怎么样了。想至此,左岸也不由得泛起了一层泪光。
“不曾想,左大人对刘夫人,还是很有感情的。”柯挺说着转过了头,似乎是有点不忍心看左岸那么凄楚的神情。左岸默默抬起头,不曾吭声。
“你想多了。他是在担心阿然。”昊云说话,单刀直入。柯挺一听,楞了一下,干笑一声。“原来如此,看来我是误会了。那……陛下,之前你吩咐下臣,只要是跟白芷人有关系的,一律不准放过。如今这刘静……”
“按左尚书说的办。该抓的抓,该审的审,只是不要伤及刘夫人的性命。毕竟是尚书夫人。再怎么样,你也要以礼相待。不得放肆。”威帝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起了下颚。那神情,分明就是一种无声地威胁。只是这威胁也不简简单单是针对某一个人的。威帝这一句话,分明是在警告在场的所有人。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要做。
左岸沉默,也不多说。他一向只知道,伴君如伴虎。他又不经想起自己的女儿,心里头闷闷的难受。似乎,皇帝准备怎么处置刘静,他也不甚在意了。只要皇帝心里头对自己没有什么芥蒂,那也算是他这么多年来的鞠躬尽瘁没有白费。
柯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对威帝说:“那下臣这就去处理一下。也许很快就可以将刘夫人带来,到时候,看看从刘夫人那里能得到些什么消息好了。”
“不用带过来了,就在你自己府上,有了什么消息,你派人上报就可以了。这么大冷的天儿,你也就不要跑进跑出的。对你的咳疾没好处!”始终还是自己人,威帝对柯挺多少还是纵容的。毕竟,他身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人了。如果,他们倒下了,威帝自知是吃不消的。
柯挺深受感动,跪下谢恩。昊云借口有话要问,送柯挺出门。一出了御书房,柯挺就嬉皮笑脸地对昊云说:“景少将军,你不是一向对我是敬而远之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居然想着送我出门了?你不会是有什么私事儿要跟我请教吧?”
“王爷果然冰雪聪明,猜到了景某的用意。”昊云一向脸皮厚,从来不会因为某人故意地出言挑衅就畏畏缩缩。他一向直来直往。柯挺也深谙他的性情,没准备跟他多周旋,单刀直入地说:“之前,一直也不知道,原来景少将军和左尚书家千金之前,有那么多的渊源。还真以为你们当真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原来,这只是景少将军你一厢情愿啊……原来人家左大小姐压根就没答应要嫁给你。你这不是强迫人家吗?这不好吧……”
“我觉着没什么不好。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刘夫人居然会玩这样的招数。只是,你如何肯定这是刘夫人的手段,而不是左尚书或者说是阿然的意思,才导致婚书上出现了其他什么人的生辰八字?”
昊云问得也算是小心翼翼。可是柯挺还是一下子就懂了,他朝着景昊云眨了眨眼,调笑道:“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小丫头?我咋觉得你怎么一碰到那个小丫头的事儿,这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你要知道,那丫头要是不想嫁给你,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她需要那么处心积虑地给她的姐姐谋取什么利益吗?说到底,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受益人,也只是她的姐姐,最开心的莫过于刘夫人。跟你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也是的,一早就知道人家丫头不愿意,也不琢磨着,非要逼迫人家。估计她也会知情的吧,只是不好跟你说吧。企望你哪天自动跑去解除婚约,到时候她一不用得罪刘夫人,二也不必要让你知道,伤你的心。”
柯挺的话,让景昊云一下子脸都沉下来了。只是,他不会承认罢了。他转过了脸,冷声道:“王爷对宫内的路,比景某熟悉。景某人就不远送了。”
“客气,原本也没想要你送……”柯挺说着也转过了头去,只是临走之前,他撇下一句话,让景昊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说:“既然那丫头跟你也没婚约,也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得景昊云做出反应,他已经翩然走远。看着柯挺远去的背影。那白衣翩跹的影子,那般孤傲,那般绝尘。第一次,昊云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要坚持就可以了。从来没有想过,他的阿然心里会有另外一个人。他的阿然还没开窍,他多害怕,她要是开了窍,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该如何是好……
一种诛心的疼,让他立时三刻,喘不上气来,脸色煞白。左岸从御书房里头走了出来,看见了他,缓步走来,轻声问:“有没有从七王爷嘴里,挖到点什么?”
“什么?”昊云抬起头来。左岸微微皱眉,“我总觉得,这七王爷在隐瞒着什么东西似的。他一点儿也没有提及,刘静和白芷人交往这件事他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很显然陛下不问,一来可能是因为信任。二来,也有可能,威帝知道是什么人。并不希望我们知道。我还以为,你能从七王爷嘴里挖出点什么来。看来你是没什么成果。想来也是,柯挺,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什么?”昊云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观察能力,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现在想来,自打一出门开始,自己和柯挺之间的谈话,就一直是柯挺在做主导。谈什么,会谈什么,能谈什么,都被柯挺牵着鼻子走。他居然,第一次,丧失了思考能力。这么想着,景昊云真的很想甩自己一个巴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看着景昊云如此沮丧的模样,左岸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毕竟你还年轻!柯挺这人看着跟你们年纪相仿。但是在京中浸淫这么多年,他的心思,没你的单纯。你一时之间没能把握住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