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若良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洗漱完毕,又到医院对面的早店小店儿里买了馄饨和豆腐脑,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坚定了这个信念。【手机用户直接访问m.dashubao.cc】
等到小白糖出生之后,他就把他所有的器官都捐给那女人好了,这样她就能继续健康地活下去。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竟然变得轻松起来,又觉得如果这样他还有八|九个月可活,说起来似乎也不算很短。
他回顾了一下自己这十五年的人生,发觉真正还存留有些许记忆的只不过十一二年而已,而其中的七八年的记忆也已经非常模糊了。在他的记忆里他根本没干过什么对国家、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既没有做过好人好事儿,也没有做过什么能够称得上违反法律的坏事儿,这世界有没有他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如果他从没遇到过那女人,这样的生活再多五十年也是浪费。他想象得到,倘若他没有在世纪坛公园碰见萌萌,那么日后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受到继父和异父弟弟的不屑和忽视,以后或者随便找了个普普通通的工作,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地浪费一辈子的时间。或者他能够幸运地考上大学,然而最终也只不过是找了个稍微有意义一点儿但同样普普通通的工作,嫁了一个稍微不普通但放在全世界依旧普普通通的人,还是普普通通地浪费一辈子的时间。
但那女人让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在那胡同的小院子里,他隐约看到了一种新的人生:一种有钱、有品位并且有才华的上流人士的生活,从某些角度难以理解,从某些角度高不可攀,却又从其他的很多角度上看也依旧是平易近人的,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有很多共同点。
那女人参与推动了世界,就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当他靠近的时候,也仿佛感觉到了世界的旋转。这也是他觉得他根本没有希望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参与世界的转动。
但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也可以是对这世界有意义的。他可以救那女人,用他的生命成全他的个人情感和整个社会的利益,并且他可以给予小白糖生命——那是她的孩子,就这样他还能够把自己的基因传承下去……
基因啊,多么神圣的东西。
沈若良几乎是欢快地跑回病房,推开门的时候却又想到这样的生活只有九个月了,他既盼望着那女人能够因为他而康复,然而想到在那之后他就不能看到她和小白糖还有萌萌,又突然觉得伤感起来。他想,这最后的九个月里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然而当他打开那豆腐脑想要让那女人好歹先吃一些的时候,病房的门却又被推开了。曲医生进来制止了他,又对那女人说她要再验一次血,在此之前不能进食。
——
验血的结果出来了,让曲修毅更加不明所以。
不是晚期肝癌,但是似乎有癌变的症状。血液甲胎蛋白和谷丙转氨酶含量的确超出正常,然而又拍了x光胸片之后却显示并没有增生组织,反而依旧如同肺部一样边缘有些许模糊,似乎是一部分组织正在被缓慢地从她的肝脏中溶解。
自身免疫,恐怕就是自身免疫了。
如果说是因为免疫系统因为她的药的作用过度复制,而导致了某种突变致使t细胞在胸腺内筛选不完全,对于自身组织产生了强烈的免疫反应,也不是不能够解释。可是又怎么会这么剧烈,以至于连肺和肝脏这样的器官都受到了严重的攻击?并且血液中异常的非白细胞端粒酶含量,也实在除了癌细胞破裂之外难有其他解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文玢的肝脏的确有部分癌变,的确也是恶性的,然而从胸片看上去只是有表面一些分散的小肿瘤而已。如果说这些□□性癌细胞转移到肺部,反而造成了比肝脏更严重的癌变,那实在太过牵强。但无论如何,在没有其他解释的情况下,曲修毅只能先默认如此,那么也就不得不承认文玢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开始转移,不只是肝和肺部,其他器官也会遭到侵染。
曲修毅又注意到了文玢脸上左眼下方的那道红痕,似乎也是种自身免疫的反应,然而她检测了一下那局部的皮下毛细血管的血样,发觉其中同样含有相当高活性的端粒酶,表明那受到了免疫系统额外攻击的区域已经受到了癌细胞的攻击。
这奇怪的癌症在短短的一两个月,便突然侵袭了那生物学家的整个身体。似乎是该绝望了吧,面对一个她们都完全未知的怪物。
七月啊,横行于脆弱的人类的躯体中的七月。曲修毅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万能的主啊,请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请您宽恕杰德·布朗的罪过,救救她吧!
——
周归南和杰斯·泰勒分别给文老先生和布朗教授打了电话,震惊过后,两方都表示会立刻准备来北京看望,并且都无法相信那真的是癌症,认为肯定是医生诊断的问题。
dennis第二天早上就和夫人lavender一起,坐火车赶往伦敦,搭上了去往北京首都机场的航班。他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别人,但是已经从肺结核中康复的erwin却从文玢本人处得到了这个消息,并立刻通知了远在莫斯科的sergey。
正在被寒冷天气发作的关节炎折磨的sergey得此消息之后果断停止了来年春季婚礼的筹备,抛下她的新夫人和还在学期中的伊斯克拉迅速赶往北京。而与此同时erwin和anne(即annemarie简写)也收拾了行李来到伦敦,几乎是和dennis前后脚地离开了英国。
被病痛困在床上、正在和曲修毅商讨手术和化疗事宜的文玢此时还并不知道,那么多人将会因为她而齐聚于此。
然而此时此刻,再多的精英头脑,也似乎对付不了那些只有十几个微米的细胞。
作者有话要说:论因人而异的反应:
文玢:我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
若良:文先生我喜欢您,让我和您一起死吧!
文玢:那有什么卵用,好好上学去求求你别烦我了……
——
老文:死小子,你要敢死老子下地狱也把你揪回来!
文玢:妈,您歇歇吧,说谎不打草稿的……
——
dennis:jade,不要担心,我拼死也会治好你的(严肃认真)
文玢:得了吧dennis,就冲那诊断能力,你真该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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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win:(深情地)mygoodgirl,你若死了我将把你葬在维也纳,我的墓旁。
文玢:我好感动,可是你能别咒我死么meinescha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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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rgey:jade你她爹的若真死了老子就去烧了梵蒂冈,和那帮傻x决斗!
文玢:(不屑而绝望)你打不过他们的……
sergey:打不过就光荣战死,嫁祸给英国,让苏联发动核攻击,炸了全世界!要死一起死好了!!!
文玢:哎哎哎,我不死了!sergey你别激动!咱们喝点儿伏特加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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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发现这么重要的小剧场edgar竟然缺席,噫,此处有痕量剧透→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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