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埃尔温病情的护士进来了一次,察看了一下又出去了。【我们网址www.dashubao.cc,如果觉得本站不错,请记得推荐给您的朋友】
丹尼斯拿起她的棕色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对,杰德,拉温达(lavenderbrown)给你带了吃的。”
“我天,不会是——”文玢接过盒子,打开便看到了金黄色的油炸食品,“果然,炸鱼薯条。”
出身工人家庭的拉温达从小就喜欢快餐,已经用邪恶的英国黑暗料理荼毒了布朗家的孩子们整整四十年。
其实炸鱼薯条并不难吃,甚至能称得上是老少皆宜的日常食物,搭配上番茄酱就更加美味。然而什么好东西都架不住一直吃,就连当年的文玢和现在的希尔,两个姑娘都被父亲一成不变的土豆荼毒得不得不学会自己弄吃的了,只不过文玢有中华美食文化的先天优势,而希尔只能求诸欧洲其他国家生产的副食品。
“诶,杰德,你若不吃可以给我。”埃尔温幽幽地说道,“医院的素菜难吃极了,相比之下布朗夫人的手艺不知要好到哪里去,我真想念能去丹尼斯家吃饭的时候。”
“这不可能。”文玢眯起眼睛故意说道,“埃尔温你若敢染指我父亲,就别怪我和你翻脸。”
此话一出差点儿没把喝茶的埃尔温呛着,不禁看向一旁拉温达·布朗夫人的正牌妻主,然而却发现这位布朗教授只是无奈地抚了抚额。早就已经习惯了杰德时而像谢尔盖一样不靠谱了吧,埃尔温感慨地想到,然而这样年轻人开玩笑的时光过去多少年了?如今她已经老了,杰德也变得成熟,她在走自己的老路,埃尔温想到,看似还有热情,看似还能风流,但灵魂已经开始变得愈加沉重。
然而和她不同,杰德已经开始变得安静,变得更加投入于自己的研究,变得谨慎变得小心,而不再是当年那个吸大|麻做疯狂实验的年轻姑娘。埃尔温能感受得到,她说这些年轻人的玩笑话并非发自内心,而只是潜意识刻意让自己依然还有些年轻人的样子,事实上她的心理比四十岁更加苍老,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一个立刻就要步入老年的人了。
虽然说实在的,对于科学家而言这年纪实在还很年轻。
“无论如何,”丹尼斯转移开这话题,“杰德,上次说莫斯科那边儿给你写了很多信,我给你拿来了。”
“都是伊斯克拉?”文玢不禁微微蹙眉。
“都是,所有的。”丹尼斯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信封递给她,又说道,“谢尔盖给我打过电话,为伊斯克拉感到抱歉,不过我看那孩子也是可怜,到底是什么样的继父能把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逼得偷偷在学校给她母亲的旧情人写信?”
文玢皱着眉把那信封一张一张地翻了一遍。总共有十二封,几乎每一封的信封和邮票都不一样,有的是门捷列夫中学的,有的是莫斯科大学的,还有的大概是什么报纸杂志赠送的,上面带着各种各样的商标。伊斯克拉并不知道文玢在北京的电话和地址,并且知道她从来都不会去电报局,所以只能给布朗家写信,希望布朗教授能代他传达信息。
“他总得面对,谢尔盖不可能不结婚。而且谢尔盖的结婚对象是她还算喜欢的,即使换一个也不会差太远。”文玢淡淡地说道,心里却突然想到那个北京的男孩儿也有那陈家少爷这样的继父,却依然好好地活着,从来没听他怎样地抱怨。不知道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还是已经麻木了,或者他尝试过反抗,尝试过改变,但却失败了,从此永远地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
“说真的,杰德,”丹尼斯却轻声说道,语气带上了认真,她认真时候的声音即使是英国首相也会仔细地听,“伊斯克拉很依恋你,你是否需要考虑一下,毕竟你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也不很正常。”
两个曾经是情人的单身人士,各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现在一个丧夫多年另一个不得不结婚却被儿子所阻止,刨去性别的相同性这怎么看都是很合适的。而所谓的性别因素,在她们这些人看来最无关紧要。
“可我和谢尔盖在一起也并不正常,先不说文家不会同意,就连帕夫洛夫家都不会同意。”文玢无奈地说,“谢尔盖会把她的老父亲气死的,人活着总要顾及一点儿世俗和其他人的目光。”
她自己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了,文玢感到有些可怕,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然而她的确是吃了忽视世俗伦理拥护者力量的亏的,只不过却并不是在同性恋上。
文玢又想到或许三星期前她还是有些偏激了,这个社会的容忍度始终没有达到她希望的水平,那男孩儿有怎样自我贬低自我抛弃的倾向,其实也是情理之中吧。他所就读的学校虽然堪称先进重点,但总会受到社会外在的影响,而国内的主流社会表面上虽然貌似是开放自由了,但私底下依然是那副样子。
(注:为了避免误解在此特别强调,设定中社会发展并没有到我国九十年代的水平,本文发生在设定中刚推翻封建统治而建国的四十余年,而相比之下中国处于民主化进程的较前列而非现实中在各大国之间较为靠后,故人民思想比起真正的建国四十年更加落后。虽然在下本人可能有一定政治倾向,但本文本身不传达任何意义上的政治观点)
丹尼斯看了她一会儿,天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感慨,然而她最终还是说道:“好吧,你说得对。然而还是回信给伊斯克拉劝劝他吧,这种事情实在不是那么好接受。”
“其实习惯了就好。”文玢不自觉地说出了这句话。
之后她便感觉到了这有如何的不对。习惯了,就好了么?错,完全错,习惯了不是好了而是麻木了,习惯不是真正的、人类的解决方式,而是类似于环境适应的动物本能。触觉、听觉、视觉、味觉都能够习惯化,习惯化之后便感觉不到了。而痛觉很难通过生理上的习惯化而感觉不到,但一个人每天被抽打最终也会渐渐习惯,甚至变得像是具有某种受虐倾向。这在动物本能中有很好的适应性,但对于人则是完完全全的不正常。
作为人类,一开始忍受不了某种变化,忍受不了某些现状,但最终变得越来越习惯最终takefranted,甚至觉得别人不这样就不正常,这不就是那些令人恶心的旧社会的所谓“伦理道德”的形成吗?譬如说一个小孩子被母亲的续弦虐待,最终却因为这“伦理道德”不得不把那虐待她/他的人当作自己的父亲孝顺;再譬如一个男孩子被某个胡作非为的老混蛋强|奸,最终却因为这“伦理道德”不得不把那伤害他的人当作他后半生的依托——开始是强者对弱者的压迫,最终变成了一万个弱者习惯之后再一起去压迫第一万零一个弱者,这是何等的悲哀。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仿佛也要被这压迫同化了,甚至能说出“习惯了就好”这样的话。
文玢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却完全不知该如何消除。十一年来无论在哪里,那些恐吓信都仿佛如影随形,每当入梦那枪声依然还回荡在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一提,在下诚挚希望若有gzjy请勿继续看此文或者给在下留言,因为在下在史地政方面才疏学浅,从没有和别人辩论非自然科学命题的习惯,谢谢。(不造这词什么意思的可以放心,这不是什么好词没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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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都是“吃人”。
由于本文设定并没有美帝,故整体社会观念的设定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现实中建国初还要落后。现实中建国本身就是社会观念被西方部分同化的过程(当然在下认为这对于民族的长期发展是非常有利的,参见日本[虽然它真是烦的不行]),而本文没有可以来强力同化中国的力量,反而更多国家还需要中国的相对先进思想去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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