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生下来,就在享受母亲带来的福祉。
天下她生来就有一个强大的国朝,享配万国朝拜。容貌天下第一美人的母亲和风华绝代恍若天人的父亲,生下了更胜一层楼的她。可是,父亲母亲受人尊重,而她,在父亲和母亲刻意的保护她,再让她没有大帝姬的这个身份下,她发现恶意随之而来,娇美的容貌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灾难。
有些人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会选择对她的态度,可是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不同的,你是谁,你就会拥有相同的别人的态度。
齐敏因为她的神秘,保留对她的恶意。
黄盈盈因为对她一见如故,维持善意。
可是当苏柔姐姐过来的那一刻,俩人眼里的东西没有逃过她这双绿眸。
怀疑,有些厌恶,恍然大悟,不知所措。
诸葛月珠靠在苏柔姐姐的怀里,闭上眼睛,努力将心里的郁闷吞进肚子里,企图在柔姐姐身上的香味当中释怀刚刚的一切。
“月珠你怎么在这里”苏柔拍了拍自己外孙女的肩膀,柔声问起。
黄盈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俩人温情完。齐敏却乱了心神,看向诸葛月珠的眼神变了又变。
诸葛月珠叫所有长辈都是姐姐,哥哥,这件事看来是真的。
齐敏指尖发颤,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凡聪明一点的,都能发觉自己对她的那股子冲撞。
诸葛月珠睁开眼睛,朝着苏柔撒娇道:“我一个月前从家里跑出来了,父亲母亲也不管我,更不派人来找我,我是个没家的小孩了。”
她欲哭无泪的样子惹人心疼,但是苏柔不敢触乐华的眉头,更不敢管她的事情,只得安慰月珠:“没事没事,有苏柔姐姐在这嘛你先去我们府里玩几天再回去吧”
“好嘛。”月珠放开苏柔,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再看看旁边那两位道别过的人:“两位姐姐这么巧跟苏柔姐姐一道儿过来了”
黄盈盈心中揣揣,嘴上慢慢说道:“先前我送你的玉珠其实是一对,想着来把另外一颗给你,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怕送不了了,刚才听说你要去笙五公子的府上,又碰见了赵夫人,所以才跟着赵夫人一道儿过来,送这个珠子来。”
黄盈盈将珠子放在月珠的锦囊里,轻轻笑着。
苏柔嗅出一丁点问题来,也不戳破道:“是了,就是这么回事,哎呀,看见你啊我就想快点回到府里头,亲自给你做点你柔姐姐我新学的拿手菜,让你品尝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笙五笑道:“托月珠的福,我今儿也能吃上母亲做的好吃的了。”
他温生温气的样子直击黄盈盈的心底,一个简简单单的语气,话儿,都能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着她,彻底软掉她的心。
月珠看着两位姐姐,福身道:“两位姐姐,那后会有期。”
看她作礼,苏柔觉得不妥,本想出声阻止,但看这两位贵女的样子,就知道月珠并没有暴露身份,便没再作声,拉着月珠往庙外走去。
一身胜雪白衣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黄盈盈的眼里,黄盈盈在那伫立了许久,齐敏本不想打扰她的心绪,但最后等到实在不想等的时候,才忍不住出声道:“我们走吧笙五公子已经走了很久了。”
黄盈盈回味般的转头看她:“你说月珠到底是何身份呢竟然能跟笙五公子和赵夫人如此亲近。”
齐敏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就是苏家的贵女吧只是不怎么经常出来而已,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她。”
黄盈盈蹙眉,凝神想了会:“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苏家的人一定会知道的,我们直接找苏家的姑娘不就知道了吗”
“嗯,好主意,就这么办。”齐敏道。
傍晚,橘色的残云染上蔚蓝的天空,人们都开始在家中吃饭,街道逐渐不如清晨和下午时分人那么多。
苏柔从回来之后,一直在吩咐着厨房办事,小小的休息了会后,就开始下厨。
月珠跟着小舅舅到了他的房里,她翻看着小舅舅看的每一本书,摸着他谈过的古琴,吹了吹他最喜欢的玉箫。
笙五回来之后,就拿着一本书坐在桌案前看,仿佛那个一直在他书房里晃悠折腾的小姑娘不存在一般。
“笙五哥哥,我什么时候有小舅母呀”月珠突然出声道。
笙五怔然,抬头看着她,淡笑着道:“月珠是有心仪的男子了吧”
月珠被说中,呆愣了会,过会才道:“是。“
笙五拿书的右手不知觉的捏紧了一下。
月珠看着他巧笑倩兮道:“不过,后面将他跟您一比,就逊色了许多,也便不喜欢了。”
他拿书的手徒然轻松,垂下眸子来淡淡道:“那你之前只是对他有点好奇而已,不是真的喜欢他,小小年纪的又是帝姬,先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才行。”
又是大道理,什么时候笙五哥哥也变得和帝父一样了,不停的讲道理还说个不停。
她是帝姬她知道,一直以来,所有的折腾不过是她想要看看帝父脸上其他的表情。
身为他唯一的女儿,她想多看看一般父亲对女儿宠溺的样子。可是帝父只是对母亲温柔,只对母亲笑,只对母亲好。
月珠这个女儿,似乎是帝父捡来的,不是亲生的。
月珠转过头去,娇横道:“你竟也讲起大道理来了,我要是遇见个如你这般的神仙人物,我将将人抢到宫里去,做我的皇夫之一。”
月珠故意说胡话,却没想到。
“如此甚好,你可要一直记得你现在的打算。”笙五宠溺的温生温气道,看她的眼神愈发柔意无限。
月珠走近他,挑起他的下巴来:“美人,跟朕回宫。”
笙五看着她:希望月珠一生不为情所困,不要如他一般痴痴相守,顽固不化。
月珠望着奇怪的他问:“小舅舅,你怎么了”
笙五摇摇头,谈起其他事来,过了会月珠才想起:“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小舅母呢”
笙五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你比我还着急”
月珠噗嗤一笑:“什么啊西京城想嫁你的贵女那么多,我就是想帮你举荐举荐。”
笙五:“你小舅舅我还未做打算。”
“那好吧”月珠意犹未尽。
看着八仙桌上的满满一桌子的菜,月珠感受着满满的温暖,看着一直看着她的苏柔姐姐和树寒哥哥,月珠尝了几口,朝着两人撒娇道:“太好吃了,这可怎么办我回宫之后就吃不到苏柔姐姐您做的饭菜了。”
苏柔听着她的话就很开心,于是道:“那姐姐给你做好送到宫里来。”
“不了,不了,那样太劳累姐姐你了。”月珠摇头就像拨浪鼓一样,认真道。
看着苏柔逐渐失落的脸,月珠故作高深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赵树寒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似乎是想要麻烦赵家做点事情。她的语气和小时候的乐华一模一样,他出声不自觉地宠溺。
苏柔和赵树寒对视一眼:“什么办法”只要有办法,赵家一定要给办去。
笙五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默默笑着不说话。
“我想去太学读书,到时候嘛就告诉别人我是姐姐您的女儿,这样就可以经常来这里陪苏柔姐姐,树寒哥哥,笙五哥哥一块儿吃饭嘛”月珠笑着道。
笙五嘴角微弯。
赵树寒和苏柔目光交错,苏柔出声道:“两位陛下会同意吗”
月珠为难的将目光投到笙五的脸上,盯着他的神情道:“所以需要笙五哥哥,去游说游说嘛”
月珠望着笙五继续道:“笙五哥哥,你要想,要是我在太学读书,到时候我对整个国朝的书生都会有所了解,之前帝父让我在宫中一个人读书,我是挨过了多少年的寂寞啊我这出去一个多月,深知宫外的不容易,普通人家想要读点书可难了,帝父让我在宫里看完的书是别人一辈子都找寻不到的。”
赵树寒和苏柔仔仔细细的听着,觉得甚是有道理,一边点头一边看着笙五,也希望他去游说游说。
月珠继续道:“我在宫外更发现啊我同别人沟通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因为我跟人交流的太少了,所以去太学可以锻炼我识人知人的本领,您说是不是,小舅舅。”
前面那番话,或许听起来她想在太学玩,但后半句,不得不说这是月珠的薄弱点,想必姐夫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月珠出去一个多月,不找回她的原因吧
在月珠希冀的眼神中,笙五点点头:“这个主意很好,我会去跟姐姐姐夫好好说说。”
赵树寒和苏柔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叫着两个小辈吃饭。
赵树寒一不小心,就喝的多了点。
晚间,苏柔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回房,嘴中抱怨道:“明知道你自己喝不了多少,却还和你自己儿子比较酒量,这下可好,麻烦我了。”
赵树寒嘿嘿一笑道:“嘿呀这你脑子不行,我脑子也一般,却生出了两个不可多得的孩子,一个成为了女帝,一个文才堪比当年的赵大太师,风靡国朝,哎哟,我这个心肝儿舒坦的哦”
听着他的口气,苏柔不由得一笑:“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赵树寒坐到床上,听着她的话,将自己心里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柔柔,你快告诉我,当年嫁给我,真的没有一点点真心吗”
赵树寒似乎要哭起来。
苏柔愣住,叹气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才问”
赵树寒倒在床上:“我不敢问呐怕你生气嘛”
苏柔心中微暖:“一个人呢,如果讨厌一个人,是不会跟他这么长长久久的走下来的。”
赵树寒躺着看她的背影问:“那是不是不讨厌就是喜欢,喜欢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喜欢我。”
苏柔轻笑:“晚了,该沐浴了,阿云,送水来。”
“知道了,夫人。”
夜色渐深,黎明又要到来了,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三日后,月珠回到了宫里。
母亲对月珠嘘寒问暖,月珠讲着自己在外面的趣味经历,一直想提在外面的不好事情,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来。索性只讲好的,将那些不好的都忘记了。
月珠走后,乐华跟着挺着大肚子的阿冬道:“月珠,看来是长大了。”
阿冬穿着命妇朝服,端庄大方的坐在那,笑道:“一晃眼子,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诸葛乐华浅笑道。
时间快的让她快要记不起,当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了,也忘记了老天爷对她的捉弄。
月珠听过母亲曾拿过藤条向帝父请罪过,想着跟着母亲的办法做,总能减免自己的责罚。
“月珠特来向父亲请罪。”诸葛月珠跪在门外。
宗政长离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那个乐华一样,沉声道:“恕你无罪,进来吧”
月珠心里头一愣,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在外面怎样”
“儿臣在外面过得不好,很是想帝父与母亲。”
“嗯,回去记得看书。”
“是。”
“没事就去书房或者练功房吧晚点我处理好政务,我们仨一起吃饭。”
“是。”
走出帝父处理政务的玉华殿之后,诸葛月珠疑惑着,帝父怎么不惩罚自己。要不是帝父从来就不诓骗他,也从不事后算账的特性,她都要怀疑帝父开始说假话了。
中午,同帝父母亲一块的用膳的时候。
诸葛月珠看着叫如胶似漆的俩人,打着商量的语气道:“长离哥哥,乐华姐姐,月珠这一个多月在外面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更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乐华和长离一块看着她。
月珠惴惴不安道:“就是我发现我同人交流很有问题,所以我打算去太学读书,一边可以长学问,更重要的是交流这块薄弱的地方,也可以提升。”
“我可以去吗”月珠看着帝父可怜兮兮地问。一半祈求,一半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