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高彦发现三个年轻人挺有意思。张惜文,说话细声细语,给人一种古典美。平时话语不多,聊天的时候基本上是个聆听者,但如果聊到文学方面的话题,就会侃侃而谈,完全像换了个人。任琪刚好相反,快人快语,像个女汉子,经常会“欺负”张惜文。当任琪“欺负”张惜文的时候,王天宇会挺身而出护着张惜文,这时候的任琪好像很不开心,继而把矛头转向了王天宇。
这天,大家各自忙完手头的事,聚在一起聊天。有活的时候大家一起使力,空闲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这是高彦的工作作风。
“大家称呼你才女,你的文采应该很好吧?”高彦问惜文。
“人家是大作家,经常在网上发表小说的!”任琪抢着说。
“哦!很厉害啊!”高彦由衷地赞叹道。
“哪有啊!你别听任琪胡说!”惜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经常在报上发表文章,只不过是一些‘豆腐干’。没像你那样发表小说。我也想写写小说,只是耐不住性子,所以只能写一些短文。呵呵!”高彦概叹道。
“原来高经理也写东西啊!”惜文心中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们能不能不叫我高经理,怪别扭的!我比你们痴长几年,你们能不能叫我高哥?”
“好啊!其实我们也不习惯叫你高经理的。”
说话间,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宝马530L,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冷叔好!”三个年轻人站起来,毕恭毕敬,异口同声地问候。
“大家好!”来人一米七零的个头,梳着一个大背头,长型脸,高挺的鼻梁,剑眉下不怒自威的双目。
“你是新来的操作部经理吧!”冷叔微笑着对高彦打招呼。
不知为什么,高彦对冷叔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冷叔注视了一下高彦。
“怎么可能?”高彦平静而谦虚地回答。
内心却并不平静,他曾听父亲说起过,他有一位在市里当大官的朋友,这位朋友后来辞去官职下海经商去了,现在生意做得很大。而且那个朋友的名字就叫冷锋!高彦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个叔叔待他如同己出,那个叔叔的名字好像也叫冷锋!
难道是他?高彦不愿再往下想。因为父亲曾经告诫过他,如果碰见那位朋友,不要说自己是高余的儿子。
他还听母亲说起过,那位朋友的父亲为了感恩,曾推荐父亲去县里做官,却被他婉拒了!就这样他高彦跟“官二代”“绝缘”了!
想到这里,高彦不由得怨恨起父亲来,如果自己是“官二代”,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不会像现在这么落魄!这么窝囊!
“高哥,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任琪待冷叔上楼后,故作神秘地问道。
“他就是集团的总裁,是冷总的父亲。”任琪见高彦不响,自顾自地说。
“我们习惯叫他冷叔,因为他不喜欢人家叫他冷总裁。说这样显得生疏,既然大家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家庭,就是一家人。所以大家习惯叫他冷叔,叫冷总为旭姐。”
“那我是不是也要叫她旭姐?”高彦开玩笑道。
“好啊!不知道旭姐听了有什么反应?”任琪坏笑。
“旭姐!”冷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楼下。
“旭姐!”高彦也学着叫了一声。
冷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白了他一眼。这哪是白眼?这分明是女人娇柔的媚眼!高彦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冷旭拉下脸,然后自顾自袅袅娜娜地上楼去了。
“高哥!后果很严重啊!”任琪有点幸灾乐祸。
等高彦到冷旭办公室的时候,其他部门的经理差不多已经到齐,冷叔坐在冷旭的位置上,冷旭则站在她父亲的身边。高彦偷偷地看了冷旭一眼,冷旭脸上的表情如同平静的湖面。
“大家都知道今年的五月二十八日是公司二十周年庆,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全依赖在座的各位带领公司全体员工齐心努力的结果。为了答谢大家,我决定在兴邦大厦十楼多功能厅举办一场宴会。届时也会邀请以前在我困难时帮助过我的朋友。所以到时请大家表演一些节目助助兴!大家娱乐一下嘛!具体事宜就由小应来负责吧。”冷叔脸上满是笑意。
五月二十八日,刚巧是星期天。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高彦决定先去看望父母。父母就住在离光明新村不远的康定新村。
父亲年轻时曾经跟搞过内河运输,专门给建筑商运输建筑材料。内河运输相对于陆上运输来说,运输周期长,但费用却比陆上运输便宜许多,对于那些用途大,经常要储备的建筑材料来说,内河运输的优势明显大于陆上运输,再加宁州市是江南水乡,河道像蜘蛛网那样密布,更是给内河运输增添诸多便利。只是父亲不善经营,最后被别人抢了生意。只得用微薄的积蓄开了一家小超市,以贴补家用。
母亲年轻时是村里剧团的台柱子,曾自己组建剧团。后来为了高彦的学业,把剧团交于别人来经营,自己则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高彦参加工作后,母亲不愿闲在家里,就在自己原来的剧团里做指导老师来打发时光。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叫“发挥余热”。
高彦到父母家的时候,他们正要出门。
父亲穿着藏青格子短袖T恤,黑色西装裤,脚上一双黑皮鞋。头发是刚刚修剪过的。母亲则穿着淡绿的旗袍,脸上化着淡妆,透露出一种端庄素雅的美。
“帅哥!美女!这是要去哪儿啊?”高彦调侃着问。
“小鬼!没规没矩!”父亲佯怒。
“彦彦!妈妈这件旗袍怎么样?”老妈开心地问。
“妈妈穿上这件旗袍,年轻了二十年!”高彦夸赞道。
“妈妈和你爸爸去参加你老爸一个老朋友公司庆典!”
高彦心里一沉。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我也要去参加公司庆典!顺路带你们去吧!”
“你忙你的!我们自己会去!”老爸挥了挥手。
高彦深知老头子的脾气,也只好作罢。
高彦驾车到兴邦大厦的时候,冷锋父女俩正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冷锋一身黑色西装,脸上笑意盈盈;冷旭一米六五的身材配一身素色碎花连衣裙,化着淡妆,显露出熟女的韵味。
门口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花的海洋”,门口就一左一右放着两个花篮,二楼横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庆祝兴邦物流成立二十周年!旁边点缀着一些气球。这是冷锋特别吩咐的,他觉得与其无谓的浪费,不如用这些钱为员工做福利来得实际!
十楼多功能厅。高彦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头攒动。
“高哥!我们在这里!”任琪一见到高彦,老远就在那儿兴奋地挥手招呼。
高彦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他习惯性地环视一下,目光在贵宾席上停留了一下。
他原来的东家,星辉物流的老总——张昊山也在贵宾席上就坐。张昊山,五十开外,方脸,鹰一样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练家子。旁边是他的儿子—张俊豪。
张昊山举起手中的茶杯向他示意了一下,显然他早知道会在这里碰到高彦。他对高彦歉然地笑笑。
当他把目光从贵宾席收回时,发现父亲出现在门口!虽然心中有预感,但也不免有些惊讶。
父亲也发现了他,不过父亲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难得他早已知道?
母亲则对他歉然地笑笑。
父亲径直来到贵宾席,让高彦更加惊讶的是,张昊山从座位上站起来,热烈地拥抱了父亲!原来他们认识,而且交情非同一般!
一个一直默默坐在贵宾席上的女人看见母亲,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亲热地拥抱着母亲。
高彦发现这个女人举头投足间的韵味很像冷旭,而且外貌也跟冷旭极为相似。
“彦彦哥!”
冷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高彦他们这桌。
彦彦哥?众人一头雾水。
“你们是自家人?”任琪疑惑的望着他们。
“也算是吧!”冷旭淡然道。
“什么叫也算是吧?”任琪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这个嘛,你们以后自然会明白。”冷旭卖了个关子。
“彦彦哥!你跟我走吧!”冷旭不由分说挽起高彦的胳膊。
“去哪儿啊?”高彦明知故问。
“别废话!”冷旭硬拽着高彦往贵宾席走。
周围来宾席上的人们疑惑地望着他们俩。
这人是谁啊?来头不小啊!
众人在心里揣测。
高彦和冷旭淡然地穿过席位,一直来到贵宾席。
“老爸!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要怎么发落?”
冷旭把高彦往冷锋面前一推。
“胡说!”冷锋板下脸。
“彦彦!我们重新来认识一下!”冷锋亲热地搂着高彦的肩膀。
“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啊.......”
“那还记得小妈吗?”
还没等高彦说完,坐在妈妈身边那个很像冷旭的女人抢着站起来。
“你别跟我抢!”冷叔不满道。
“彦彦一向是跟我亲的!对吧?”
那个自称小妈的女人不甘示弱。
“小妈和叔叔我一样亲!”
高彦说完,调皮地用双手一边一个揽着两个人的腰。
“余哥!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多年也很少我们联络!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彦彦就是你儿子!不然彦彦也不会跑到锋哥这边来!”张昊山埋怨道。
“小山!你又不是不知道余哥的臭脾气!他就那德性!”冷锋大大的不满。
“原来你就是彦彦哥啊!早知道我就……不放你走了!”张俊豪也附和着说。
“如果,高哥想回来的话!副总的位置我给你留着!”张俊豪抛出了橄榄枝!
高彦不置可否地笑笑。
“慢着!小豪,我跟你父亲虽然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但你要挖我的墙角!办不到!”冷锋一脸愠色。
冷叔发飙了!
“冷伯伯,我并没有挖你墙角啊!我只是说如果!”张俊豪不甘示弱。
“小豪!世上没有后悔药买的!既然你做了错误的决定!就要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张昊山呵斥道。
见父亲动怒,张俊豪只好默默地坐回到座位上。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