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泯灭(上）
“宫九，你不过一介宫家走狗，还想染指古宗传承？”
九天之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袍，发髻散乱，手持一柄残剑，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轻手拭去唇角血渍，对着虚空沉声道。
虚空一阵涟漪波动，一个看起来年过花甲的青衣老者浮现而出，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追杀百年的青年，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意:“聂无涯，交出古宗传承。主人或许可以赏你一个体面。”
残破的长剑吞吐剑芒，聂无涯竟是不理宫九，扬手挽起剑决，默然注视着这柄跟随自己百年的本命兵器怜惜到:“老伙计，我让你蒙羞了。”
话刚说完，残剑之上传出一阵嗡鸣，似是响应主人的情义，战意十足。
宫九眼中闪过一丝贪恋，阴测测道:“古宗遗兵，确实不同凡响，不过今日你聂无涯已经山穷水尽，金池重水不但吞噬仙基神魂，而且你中毒百年，已跌破涅槃之境，即使古宗遗兵在手，可惜此时也不是昔日你眼中蝼蚁一般的我的对手了吧！”
随即宫九大笑着往前迈出一步道:“聂无涯，聂少主，曾经的天坛骄子，今日却要魂灭我宫九之手，哈哈。”
之前二人身在虚空中，虽是互为言语，却还相隔百里，此时宫九这一步走出，却已是二人相去不过数十米。
“能有幸杀你聂无涯，我宫九何其荣幸，就让我用你曾经教我助我突破涅槃境的神通来终结你吧。”
宫九双袖舞动，周遭虚空扭曲，九座祭坛带着毁灭的气息穿破虚空，浮现而出，隐隐将聂无涯乃至聂无涯身下的这一方无名世界所笼罩，毁灭的气息，扰动周遭空间，涟漪不断，似是随时空间都要崩塌，可见这股毁灭力量一旦爆发，将是何等恐怖。
聂无涯眯着眼睛，冷冷注视着随着九座祭坛浮现虚空，又看着神色变得有些狰狞的宫九，沉默不语。
“我记得昔日我寿元枯竭，却难以达到涅槃境界，是你告诉我，修仙一道，当狠厉果决，不贪恋红尘羁绊，不受困于心魔业障，方能仙路之上，更进一步。为境界突破，为了不让我寿元枯竭，我一个区区宫家杂役！心魔为何？不过道侣满门而已！哈哈哈！我回头便杀去道侣，屠尽满门，然后闭关三年，竟然真的突破到涅槃境界。”
宫九眼中泛着泪花道:“聂无涯，你天赋异禀，不过三十岁，便能成为天坛骄子，和我的主人一般的存在，我曾经不过宫家外院一个杂役，功法资源都不足你万一，甚至连一个优秀的师傅都没有，那时的我当然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宫九长袖翻滚，脸色逐渐变得疯狂，看着已经被自己九座祭坛围困，却兀自没有言语的聂无涯恨声道:“可你这种能在天坛得到古宗传承的贵胄娇子，又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情，我亲手杀死了从我踏入仙途就一直伴随我的道侣，就因为你一句话，就因为你是天坛娇子，我便会信你，屠尽自己的血脉挚亲，你不会明白，我的道侣抱着我的孩子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求我放了孩子，给自己留下血脉，她甘愿受死，以全我成就涅槃境的心愿。你不知道那种心情，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人亲手杀死自己妻儿的痛苦。”
宫九突然狂笑丢出一杆黑气缭绕的小旗，旗过无声，却又夹杂着无尽怨气压破虚空，往聂无涯碾压而去。
“这是我妻儿神魂炼化的绝技，是我宫九成就涅槃境炼出来的绝技。”
宫九咧着嘴，狂笑道:“将你的神魂炼入此旗，威力当更进一步。”
聂无涯淡淡道：“你已经错了！”随即剑花轻挽，虚空之中，脚下忽然升起
一道剑尖虚影，初始剑影黯淡，随着聂无涯一剑刺出，剑影瞬间去势若电，霎时变的凝实几分。
宫九极速拍出一掌，只见黑旗抖动，无尽怨气席卷而来。
“嘭”一声巨响，空间破碎，一股无形的灭世巨浪四散而开，连九座已然将这一方天地禁锢的九座祭坛都都在摇晃不已。
聂无涯嘴角溢血，残剑抖动，眼神不甘的看着宫九道:“心术不正的小人，为乞怜宫家，不惜改名换姓，屠尽满门，当真是一条好狗！”
虽然刚才一击被聂无涯破去，宫九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聂无涯，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你太善良，太重感情，不然我家主人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天坛内竟得古宗传承？你又怎能身中金池重水之毒？今日又怎会死在你眼中蝼蚁一般的我宫九手上？”
话未毕，宫九双手出袖，各拍出三掌，虚空漂浮着的那面黑旗极速变大。
宫九阴测测笑道:“刚才我只用三分力。”
无形的压迫铺面而来，聂无涯忽然双手持剑，周身一柄金色剑影凸显。
虽然剑影飘忽，似乎随时都能溃散，可是这一柄完整的剑影一出，宫九脸色突变惊呼道:“你竟然还能使出这一招！”
聂无涯脸色愈加苍白，剑影一挥而出，气势如虹。
宫九眼中闪出一抹疯狂，直直冲那兀自在虚空之中，怨气缭绕的黑旗而去，一瞬竟然钻入其中，不见踪迹，竟是以身饲器。
兵器优劣，有一个明显的分水岭，便是以是否有器灵而论。
当然是指一定修为的修士，境界不够即使拥有器灵的兵器拿在手中，无法驾驭，也很难发挥出其十之一二的威力。
黑旗翻滚之中，宫九以自己本身充做黑旗的器灵，与聂无涯这倾尽全力的一剑缠斗不休。
滚滚怨气中，宫九尖锐的声音传出:“今日斩杀你聂无涯，我宫九便可斩去涅槃境心魔，入圣指日可待了，哈哈哈，聂无涯啊！因为你，竟给我突破两个境界的机缘。”
黑旗攻势愈发凌厉，聂无涯脸色已若白纸，残破的长剑，开始传出一阵阵哀鸣，但是他却眼神坚定，从未有所消怠。
待的与黑旗缠斗到一座祭坛附近，聂无涯忽然撤去法力，全然不顾宫九崔动黑旗的攻击，一剑竟往祭坛刺去！
只见那坐祭坛，形若大鼎，阔口鼓腹，其上阴纹密布，宛如洪荒巨兽，一股浓烈的气息仿佛要吞噬一切。
“饕餮？”
聂无涯一剑斩去，虽是冲着眼前这一座祭坛，但是随着聂无涯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剑，九座祭坛遥相呼应，尽皆一股灰暗的光暮闪出。
虽然只是瞬间闪烁，但是九座祭坛之间，符文游走，似乎一道道锁链，隐隐将九座祭坛连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