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她以为的,什么人为纵火,什么蓄意谋杀,统统都好像是她在悲痛过度之时无端的怀疑和臆想。一切都缺乏现实的佐证,于是她的质疑,也全部都变成了无理取闹。
不能接受的,只有她一个人。
领到骨灰的时候,夏菡生抱着那个木质的骨灰盒,无助地站在风里。
盒子是冷的,可能已经焚化有些时候了,才通知她去领的。
六月天的风,暖洋洋的,吹乱了她的长发,可是她的心,是冰冷的。
夏菡生的手上和脚上依然打着石膏和绷带,盒子不重,但是沉甸甸的,承载不起她所有的思忆。
那天她却没有再哭了。
眼泪已经在不久之前都流过了,眼睛好像已经不能承受泪滴的重量。
那天她打电话给夏时,夏时总算是接了电话,他来了。
但是夏永根依然不愿意来,他对于这个相处了几十年的妻子,毫无感恩之情,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她没了,他的反应,就像是门口早已弃置不用的石磨被人拿走了一般,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夏菡生记得,她读中学的时候,家里有一头猪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忽然的病死了,那次夏永根发了很大的脾气,骂骂咧咧了大半个月才接受了现实。
而他对于妻子的死,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心理波动,似乎还不如死了一头猪。
夏菡生倒是没觉得生气,她只是觉得可悲,为妈妈感到可悲。
妈妈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个美人了,为什么嫁给了夏永根这样的孬种,委委屈屈了一辈子,到头来,到死的时候,这个男人都不曾有一点感情?
方可娴的葬礼,于是也就没有一个多余的人。仅仅就是夏菡生和夏时两兄妹,加上宋逸寒和老何。
连赵千雅都没有来,她这个花了三十万的准儿媳妇,好像也没有把婆婆放在眼里,真不知道夏时脑子里怎么想的,他对谁都不好,可是对赵千雅,倒是百依百顺。
夏菡生替她选的墓地,在锦城的一处半山腰上。那个方向对着禹城,对着她家的方向。
从此方可娴将长眠于此,身在锦城,遥遥望着家的方向,尽管那个家并不温暖。
最后看着骨灰盒一点一点被掩埋的时候,夏时忽然说道:“菡生,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该不该?
通常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什么该不该了,总归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夏菡生看着他,等着下文。
夏时看了一眼宋逸寒,才慢慢说道:“你并不是她生的,她亲生的那个孩子,不到三岁的时候就因为重感冒发梢,死了,就埋在我们家后面的山上。”
“那我是哪里来的?”
夏时沉默了一会儿,“那时候我也小,记不大清,好像是妈妈去了一趟锦城,从锦城抱回来的。爸爸本来要反对的,但那时候她刚刚死了孩子,精神也不太好,死活护着你,就养下了。”
她是抱养的,那么方可娴当初告诉她的那些话,关于她的父亲是陈维封的事,到底还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