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再也无法忍受他对自己的羞辱,手微微一动,不知何时,枪头已搁在了那门卫的脖子上,目放寒光,斩钉截铁道:“若再说一个字!你就永远没机会再开口!”
那门卫被吓得双腿发软,牙齿不由自主的格格作响,已屁股尿流了。
其他的几名门卫见状,皆纷纷手执戈矛跑上前来。
其中一人喊道:“哪里来的野蛮子!敢在计相大人府门前撒野!再不松手,休想活命!”
青衣男子却面不改色,不发一言,目光森冷地扫过众人,也无进一步举动。
其他几名门卫见了,蜂拥过来,举矛便刺。
还未来得及施展,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面上有股凉风扑来,瞬间帽已被揭去,掉落在地了。出手之快,竟目力所不及。当场被吓得直冒冷汗。
那几名门卫正欲呼人协助,这时,却见一辆宝马雕车辚辚使来,已快到三司使府邸门前。
门卫们见状,立刻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一旁候着,连帽子也忘了捡。
倾刻,马车已至。马夫下马。从旁的仆人立刻上前,打起帘子。
“计相大人,请下车入府吧。”
张尧佐这才从马车上下来,见他们个个帽子脱落,神情慌张;旁边还站着位江湖打扮,潇洒卓绝的青衣汉子,觉着疑惑,心中已有不快。
“你们为何这般模样?”
那被惊吓的门卫,趁机指那青衣汉子道:“禀大人。他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蛮子,无端端的在门前撒野。我们正欲教训他,您就回来了。”
张尧佐闻言,再仔细打量了那黑衣男子一番,见他器宇轩昂,潇洒倜傥,倒有几分好感。
“你可知冒犯本计相是何种罪?”
青衣男子不卑不亢道:“草民原以为计相大人揽才礼士,门生众多,一心想来投拜,未料,却被您的家仆羞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告辞。”说完便要离去。
张尧佐闻言,呼道:“站住!”
青衣人应声止步。
张饶有兴趣道:“你有何本事敢来本计相门前叫嚣?”
青衣男子转回身,自信满满道:“就凭草民这一手绝学‘梨花八母枪’。”
张尧佐闻言,看了看他手上的长枪,见上有梨花一筒,系缚于长枪之首。这种枪兼有火器效能,在新式火器出现之前,是一种有效的利器。张尧佐亦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的确非比寻常。心想,这‘梨花八母枪’共十六势,乃杨家将独门绝学,系传嫡子后代。此人竟会此枪法,莫非他是杨家将后人?若果真如此,我便留用他,若虚言谎造定不轻饶。
“你有何凭据证明你的身份?”
“除了草民手上这柄梨花枪,另有给计相大人的荐书一封可作凭证。”
“荐书何在?”
青衣男子立刻从胸前掏出一封书信来。从旁的随从得张尧佐示意,立刻接过呈上。
张尧佐阅毕:“既如此,你随我入府相谈吧。”
于是,黑衣人便随张尧佐入了府。到了迎宾客堂。分别按宾主坐了。丫鬟也上了茶。两人各自饮毕。
“举荐信我也看过了,更认得你手上那支梨花枪。看来你的确是杨家将嫡传后人。但未知系传多少代?”
“草民杨金风乃杨家将第七代传人杨士亮之子。计相大人还有疑问么?”
张尧佐微微一笑道:“你与幽州知府何峰有何交情?他为何如此热心将你举荐给本计相?”
杨金风坦言道:“草民游历江湖时,曾在途中偶然救下何大人家被贼寇强掳去的家眷。何大人见我孤身一人,便留我住下,厚待于我。后来交谈中他得知草民乃杨家将后人,才将我举荐给计相大人。”
张尧佐蓦然起身,抹了抹颔下的山羊胡,笑道:“看来我这表弟是知恩图报,更有识才荐才之心哪。”
杨金风神情诧异道:“原来云大人和计相大人是血表兄弟?”
张尧佐含笑点了点头。
“你杨门历代忠臣良将,不是被人陷害便是战死沙场。官场风云变幻,机深难测,你为何却甘愿跻身其中,而不只想做一位逍遥自在的游侠呢?”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如同计相大人眼前将走的路,虽您位高权重,但前途也同样充满了不可预计的荆棘坎坷,难道您会选择停止或倒退么?”
张尧佐大笑:“哈哈哈…有胆识!”果然不愧为杨家将后代。好,你先在我府中暂住,只要能为我办好事,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谢计相大人!”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张尧佐的大儿子枢密副都承旨张山甫走了进来。他只神情淡漠的看了金风一眼。
这时,外面进来一名丫鬟。他便吩咐道:“你马上带这位杨壮士下去安顿在客房,好生伺候着。”
杨金风对张尧佐抱拳辞谢后便随那丫鬟去了。
张山甫问:“爹,这人是谁?”
“他是杨家枪第八代嫡系传人。”
“您留他在府中何用呢?”
“要他协助我们找回佛像。”
“我们这里不是已有众多高手了么?”
“有用之才当然不嫌多。”
张山甫方知他是为了查找佛像一事,因不想被人知道佛像被盗才招揽陌生人协助,便不再多问了。
杨金风由那丫鬟带领到客房安顿后,眨眼便是傍晚时分,吃过晚饭,他便从房内出来,绕过曲栏旁的一笼修竹,穿过月洞门便入了花园,上了行廊。他蓦然抬头望那满天云霞,以及归飞的倦鸟,心中不禁一片怡然舒爽。
这时,却见前方一名穿青衣的醉汉,三十多岁,手中握着酒壶,时不时地灌酒,步履蹒跚的朝自己迎面走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东边一头牛,西边一尾羊。同住虎窝里,偏偏少思量。呜呼小命去,谁为哭断肠?不如归草莽,天地任翱翔。”
杨金风听着这词觉得颇有意思。此刻,那人已踉跄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