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趁着夜色潜入了张柴村。
天色刚黑,还未到睡觉的时候,村庄里几处炊烟升起,士卒们刚刚准备开饭。
“快起身,外有贼人烧了我们的粮车,将军有令命我营到村庄周围警戒,封锁各处要道,以防贼人走脱。”旅帅张钟走到正坐下拿起碗筷吃饭的左营将士前说道。
这时候可顾不得士卒们正在吃饭,裴守德特意交待张钟事情的重要性。
士卒们平时的训练颇严,规矩也严,是以士卒们只是嘴里埋怨了几句,只能无奈超凡身列成队形,准备出村。
“从开拔到动身用了一刻钟,称得上训练有素,可与十二卫中值戍的府兵相较长短。”李荣躲在僻静处盯着行动的一营士卒心里道。
禁军十二卫是朝廷的常备兵力,数量约有二三十万,由各地府兵轮番戍守京师,一向是对外作战的主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曾为大唐平定天下,捍御外寇立下汗马功劳。
李荣仔细观察了村庄,发现村庄内建筑与普通村庄迥然不同。这里没有民居或已全部拆除,按照军中布置营式的方法,建为唐军常用的方营,以村中心为中军,立于中间,围绕着中军布置了六处营地,有如六瓣花朵,所以又叫六花营,此营常用于“平原广泽,无险可恃之地”。
“凌蒙在那里?”裴守德气急败坏地问道。
凌蒙就是那姓凌的队正,负责此次运粮的事宜,原先为裴守德的亲兵,深得他的信任,才派去运粮,准备回来后加以提拔重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士卒们忙将凌蒙抬了过来。凌蒙依然昏迷不醒。
裴守德走到凌蒙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查看了一下伤势,发觉凌蒙只是臂骨骨折,昏了过去,其它到无大恙,忙将其弄醒。
“凌蒙,运粮队到底发生了何事?”李规又问了凌蒙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凌蒙看到周围一群,其中还有着越王的公子,吓得脸色都变了,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经过又叙述了一遍,跟刚才那名士卒所说大同小异。
“李荣想必已经借着乱起潜入村中了。”安德在旁边说道。
众人慌乱之下,又有粮车起火,骡马乱窜,值守的士卒注意力被吸引,像李荣这样的高手怎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何况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以他的身手也能借机潜入村中。
“我已命张钟旅帅领一营人马封锁周围要道,”裴守德上前说道,“要是李荣潜入村中,我们正好将村庄包围,仔细搜索,说不定可瓮中捉鳖,将李荣拿下。”
“有道理,”李规说道,“这次看李荣那里逃?安德,你带着大部玄衣卫在村外守候,我和王公子进村去搜李荣,将他逼到村外空地,由大队人马围杀,必将致其于死地。”
就这样李规带着裴守德,王琨旋风般杀回村里,动员士卒准备一战。
一不会儿的功夫,营房中休息的士卒乱糟糟的跑了出来,在长官的督促下到营房前的空地上集合,排成整齐的队形。
李荣偷偷躲在一处营房的房顶,惊喜地看着底下的士卒们,“得来全无费功夫,省得再潜入营房中查人了。”
“算上刚刚出村的那一营,村里一共有五营人马,约二千五百人,”李荣心里道,“看来他们已猜到我潜入村中,想发动士卒全村搜索,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不等底下的士卒们开始行动,李荣翻身跃下营房,在村里四处探查,寻找马厩的所在。
“马厩在这里!”李荣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喂有数百匹马的马厩占地颇广,目标相当大,气味一传数里,瞒不过李荣这样的高手。
“叫什么叫,惹得老子没法吃饭,”马夫骂骂咧咧地向马槽中倒些清水,添些干草。
李荣二话不说,一步走到马夫跟前,一掌将其劈得晕了过去。
“中原内地向来不产战马,越王能弄到这么多合格的战马,真是花了不少功夫。”李荣看着眼前庞大的马厩感叹道。
一整排的马厩里站立着数十匹骏马,前后有数排之多。这么多马,排泄物积起不少,气味不是那么好闻。
中原内地也产马,蔡州一带就养有不少骡马,不过只是普通马,个子不高,筋力不强,仅能做为驮马或常人骑行,没法成为合格的战马,不能用于战场厮杀。
战马的价格在大唐是相当昂贵的,一匹普通的马至少得五至六贯,训练有成的战马则要十贯上下,这处马厩有三四百匹战马,而村中像这样的马厩有七八个之多,估计得有三千匹马,按一匹十贯计也需三万贯,这还是边塞的马价,运往内地,这么大的数量所耗费的金帛绝对不下于五万贯,这些还不算平时喂养的费用。
一边感叹越王的富有,李荣一边用长刀将拴在马匹脖上的缰绳一一砍断,更将草料堆点燃,一会儿整个马厩就烧了起来。
“马儿们,你们自由了。”李荣轻声笑道,纵身一跃,跳上一匹最为高大的黑色骏马,策骑伴着长嘶声声的马群一起出了马厩向着村中驰去。
“马厩烧着了,”村里的士卒们正在列队,年幸存马厩方向冒起的火光和浓烟,纷纷说道。
“李荣在马厩那里!”李规一声怒喝,叫着王琨,裴守德一起跑向马厩。
如果整个马厩烧毁,马匹死了,损失就大了,而且计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些战马都是费尽力气和金帛,通过各种途径搜集起来的,花了数年的功夫,李规参与了买马运马的全过程,知道其中的不易。
李荣骑着黑马冲到第二处马厩处,顺势点燃了马厩,使得战马冲出栅栏,村里更加混乱了。
“快拦住这些马,不要让它们跑了。”裴守德头疼地吩咐士卒们上前拦住乱跑的战马。
战马是骑兵的灵魂,裴守德身为一名骑将深知战马来之不晚,何况他自己也是爱马之人,平日里就对战马十分重视,命士卒们爱惜战马,看到四处疯跑的战马,心里痛惜得不得了。
王琨神色不变,他到不是可惜马匹,而是聚精会神寻找李荣的身影。
李荣侧身躲在黑马腹下,暗地里操控方向,指引着黑马朝村庄的大门处跑去。
“还想跑,”王琨厉声喊道,长剑出鞘,纵身跃到冲来的骏马的马背上,脚尖轻点马背,洒出点点剑气刺向黑马。
六品高手的感知力惊人,这么近的距离同级高手很难隐瞒得住,王琨察觉到李荣就藏身于马腹下,于是悍然出手。
李荣嘿然一笑,身如灵猿,猿臂轻伸,身体就转移到另一匹马身下。
剑光一闪,剑气正中马首。黑马悲鸣一声,惯性向前奔行数步,轰然倒地,惹得后面的马群一片混乱。
借着这点喘息的功夫,李荣翻身跃到马背上,龙吟刀出鞘,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过三丈左右的空间,迎风一刀斩向奔过来的王琨。
“疾电式,”刀光化为一道青白色的电龙,电龙周身发出枝脉状的电光,激得空气滋滋作响。
此时此地李荣不想与王琨比拼刀法,剑法的精妙,而是选择以力破敌,以速度致胜,要在短短的数息内分出胜负,或是为了逼退王琨,其余的李规等人就不在话下了。
“镇神头,”面对李荣劈来的气势惊人的惊天一刀,王琨宁神静气,心神沉入“幽玄”至境,手中的长剑划出玄奥的轨迹,如同奕棋一般,洒出漫天棋子,瞬间挥出了数十道尖锐的剑气,冥冥中如天上星辰一般排成神秘的阵势。这一剑是“天机武剑”中的一式“镇神头”,顾名思义,可以封镇神仙的头颅,那就更不用说凡间的武技了。
密密麻麻的剑气与张牙舞爪的青白电龙相交,空气中爆起“啪啪”的声声音爆,如同过年时所放的鞭炮。青白电龙倏然消散大半,剩余电光依然穿过剑气阻挡,闪电般击中了王琨的长剑。
一股犀利的刀气透过刀身轰入王琨体内,使得他经脉欲裂,真气一时为之一滞,身体感到一阵酥麻,特别是手臂几乎没有了一丝感觉,不由得后退数步,脚下的骏马如中雷击,瘫倒在地上。王琨也是无奈之下,挡不住李荣攻来的刀气,将其排到脚下的马上,以致马匹死亡,他的身体一歪差点被后续的战马撞上,忙提聚真气纵身跃到一旁。
“天机武剑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你差了一些,”李荣长喝一声,落到马背上,飞奔而去。
要说两人的实力相差也不是这么大,王琨不可能连李荣一招都接不住,实在是所选择的地点有些奇特,两人都在马背上争斗,所立不稳,退避的空间不大,使得只能正面硬拼,而王琨的力量和真气又是劣势,自己剑法的精妙之处发挥不出来,无奈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