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多喝些,这里虽是烟花之所,但是酒水菜食却是不错的。”
云漠微微眯眼,随后便听到那屋子里响起杯酒碰触之声,他自小过耳不忘,这声音他记得,与今早在奴隶场听到的那秃头大汉的声音并无区别。
片刻后,屋子里响起另一男子的声音。
“你也知道这些时日不像往常,凡事都应谨慎些,你来此处见我,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只怕平添口舌。”
男子的声音清淡低哑,云漠听在耳里,却是微微一惊,蓦地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能记得刘大头的声音,自是也能记得这男子的声音,想不到他竟是与这刘大头相识!
“公子教训的是,可小的感念公子这几年来扶持恩德,得知公子今夜在此,只想见公子一面以达谢意,还请公子放心,这楼里那些女人们只知小的在此,却并不知小的来见公子。”
刘大头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恭谨,实际上他面对这男子时也的确称得上诚惶诚恐了,屋内刘大头端正而坐,完全没有了在那一帮大汉面前所持的威严之色。
说着,刘大头眼神示意身后所站的侍从,随即那侍从将一大包裹递了过来,刘大头含笑着将包裹恭谨拿到男子面前,对男子笑道:“这是这半年来所赚得银两,特来孝敬公子。”
男子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拒绝,身后早有小厮将包裹接了过去,看着刘大头面上讨好的笑容,男子缓了缓口气,道:“我知你是个懂感恩的,我助你买卖,原本是为了让你将我的人暗中穿插到我要他们所去之处,这贩卖人口的黑心钱还是少赚些好。”
“公子说得极是,小的都记下了。”刘大头面上却如此道,心中却是冷笑,这些名门正派之人都是这般心口不一虚伪至极的,这人虽满口正义大然的模样,可每次自己送来的银两他不是照样都收下!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我再相谈下去,怕是你的红琴姑娘等不得了。”男子笑看着刘大头,话里却在是送客了。
刘大头岂有不明白之理,这人依靠着他在各大门派安插眼线,虽然明面上笑脸相迎,可心底他们却是看不起自己的,然而他平日的那些买卖又的确需要他们相助,纵然自己心底不愿,可他仍是要处处讨好他们,他笑着道:“其实小的今日前来还给公子备下了一份大礼。”
男子扬眉,“哦?说来听听。”
刘大头脸上腆着笑,“这天欢阁的姑娘纵然美艳,可到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的才得了一名女子,模样生得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小的初见之下也是一惊,可这样的人小的再有贼心也不敢私藏,就想着先给公子您,公子若是见了,必定欢喜。”
男子脸上浮现笑意,“国色天香?既然你把她说得如此美貌,我要是不领了你的心意岂不让你失望。”
见男子神色,刘大头知道自己今夜之举算是合了男子胃口,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就连这一向道貌岸然的世家公子也不例外。
一墙之隔的云漠此刻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刘大头口中所说的女子恐怕就是芙凌,他眸中寒光一凝,这人门派之内才刚死了人,他却出来寻欢作乐。
秋少霖,你可果真是武林正派公认的翩翩公子!
“那女子我已让人安置在这天欢阁最好的厢---戏月间,属下这便给公子带路。”屋内刘大头笑道。
秋少霖却是大手一挥,“你也有佳人等候,我便不做这坏人美事之人,你指个手下带路便成。”
刘大头弯腰一笑,“如此,多谢公子。”
云漠漆黑的眼里眸色深沉,他屏息凝神,耳内霎时传进整个阁内各色嬉闹之声,如同每个人都似在他眼前言谈一般,内里蔓延周身,他侧耳去听,甚至能清楚的分辨出每个人脚步之声。
蓦地,他睁开双眼,以快不可见的速度出了屋子,等到身影再现之时,却只见他正站在一脸惊慌的春月身前。
“看你神色匆匆,怎么,是要出去?”
春月原是想趁他不在便逃了出去,哪里却知这人像是长了千里眼一般能清楚知道她的踪迹,她身子颤了颤,“春月不敢,春月是看此处靠近大门,想着也许……刘大头会这时离开……”
她声音越来越小,心想着也许是逃不掉了。
怎知身前男子却是微微一笑,“你能将我带来此处,我自是要谢你,我出门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银两,却是有一颗夜明珠在身,以此就当是谢礼吧。”
说着,云漠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盒子,黑盒色质怪异,不似俗物,他打开黑盒,却见一颗通体莹白的珠子暗藏其中,他将圆珠递到了春月手中,春月一惊,这珠子形体硕大,隐约散发着微微红光,红光之后却是绿光隐现,如此独特的珠子显然价值连城!
她诧异无比,“此珠似是不为凡品,公子真的将此送给我?”
云漠微笑,“它不是此刻正在你手中么?”
春月激动不能自持,有了这颗珠子,她的下半辈子是绝不会为衣食而愁,她可以买下一座大宅,可以有成百上千的奴仆伺候,她脸上掩饰不住笑容,将珠子收入衣袖之中,“春月多谢公子!”
云漠指了指那天欢阁的出口,“你走吧,记得要把这珠子收好。”
春月点头,对云漠又是道谢一番,这才向门口走了过去。
她的身后,云漠看着女子轻快的步伐,眸光微寒,看了看秋少霖所站的房间,下一瞬,他后退隐了身去。
彼时秋少霖与刘大头寒暄刚罢,刘大头眼里满是兴味,“望公子今夜尽兴。”
秋少霖大笑一声,让侍从带路,“走!”
为了避人耳目,他与刘大头一前一后离开,刘大头自是不敢在他之前离身,恭送着他出了屋子。
然而刚出门没走几步,秋少霖便忽的停下了脚步,目光被厅内一女子吸引了过去。
女子脚步急快,可神情看上去却是满含激动之色,秋少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直直盯着女子的衣袖,那里微散红光,下一瞬,红光隐没,绿光闪现,红绿交错。
秋少霖高大的身躯竟止不住微微一颤,那是……
这些时日他追查齐达被杀一事,能一招穿颈留下血窟窿之物,当今世上除了夺魂珠再无他物!
传闻夺魂珠为魔教暗卫疏影所有,疏影其人武功不凡,所杀之人皆是一招之内将其毙命,所有人死状相似,脖颈血窟窿一眼见底,死状惨烈,取其性命之物就是夺魂珠!这些年来无人见过疏影真正面目,只听说夺魂珠通体硕大,发红绿两光,光色璀璨,十层衣物遮掩不住其风华!
秋少霖心中一惊,这女子莫非就是魔教暗卫---疏影?!
春月行路匆匆,她袖中暗藏天物,兴奋不已,自是不知此刻已成了别人眸中目标,奈何刚走至门口,却见那李嬷嬷仍站在一侧,见她走来,忙迎了过去。
春月彼时没有心情通这老鸨说话,她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好好瞧瞧袖中宝物,奈何李嬷嬷完全无视她面上不耐之色,仍是摇着扇半扭着腰臀向她走来。
待近她身,李嬷嬷笑道:“哟,姑娘这么早就要离开,姑娘孤身一人却不见同来的公子,想必那位公子也是极为满意我们天欢阁的。”
“你走开!”
春月眉头紧蹙,不悦道。
然而李嬷嬷似是有心取笑她,“姑娘家就该顺着爷们一些,爷们爱在这温柔乡就该让他来,我们女人不就是希望男人开怀的么,姑娘你可不能这样苦脸皱眉,爷们不爱看的。”说着摇着扇儿掩唇而笑。
春月耐性用尽,伸手欲去推她,“你这老鸨真是啰嗦,没有男人看得上你,只能站在门口迎客的份儿还想取笑我么,你以为你是谁!”
她才刚伸出手,却惊觉手臂一阵暗风袭来,只看见那李嬷嬷在她的推攘下从门口连连滚到大街远远一角,披头散发,哀嚎连天。
春月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她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气……
厅内,秋少霖大吃一惊,这女人竟有如此内力!身怀宝珠且身手不凡,她若不是那疏影谁人能是!
身旁之人看他面色大变,犹豫着问道:“公子,还去不去那戏月间了?”
他怒目而视,此时他怎还会有心情去享受美/色,疏影就在他面前,若是拿下她这个魔教脏孽,不仅能为武林除害还能宣称他仅凭一人之力便为玉剑山庄副庄主报了仇,此事若做成,今后他在武林正道面前又会是怎样一幅风光之彩!
“去什么去!”他说着,指了指已越走越远的春月,“给我盯着那个女人,今夜听我命令,见机行事!”说罢,带着一行人,紧跟春月而去。
在他身后,云漠不知何时现了身,他嘴角上扬,眸中冷光凝聚,见秋少霖匆匆追去,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