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喜欢这个事实,但云居雁知道,现实就是现实,现实根本不需要她喜欢,而她不得不接受现实。她反手握住沈君昊的手掌,低声说:“我不是非要管别人的事不可,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因为我受伤,我不想亏欠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君昊无法完全理解她的逻辑。“即便你的表妹嫁给了陆航,就算她因此过得不幸,你也并不亏欠她什么。幸与不幸只在她自己,和别人无关。”
“怎么会无关!”云居雁的声音立马高了几分。前世她亏欠了太多的人,这一世她很努力地改变,可青杏成了哑巴,抚琴和玉锁虽是咎由自取,但她们的死多多少少都与她有关。至于其他人,她尚不知道结局,也没有把握。前世的债她还没有还清,这一世她不想再有新的亏欠。
沈君昊因云居雁的激动而怔忪,但他很快回过神,对着她问:“我这么说,陆航总是会娶妻生子的,难道你觉得他一定不会善待自己的妻子?再换一个角度,你的表妹也总会成亲的,难道她嫁给别人就一定会过得很好?别人过得如何明明与你无关,你根本不需要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
“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沈君昊摇头,接着又道:“你自己想想,世上貌合神离的夫妻多得是,难道都要怪媒人,都要怪父母?”
云居雁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用现代人的话,没有男人,女人一样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这才是独立;就算身处再恶劣的环境,也要努力追寻真正的幸福,这才是坚强。自己的人生必须自己负责,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也是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她似乎有些懂了。瞬间又觉得更迷糊了。前世,如果不是她,她的母亲不会抑郁而终,跟随她多年的丫鬟也不会一个接一个出事……
“好了。别想了。”沈君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唤回她的思绪,“我先命人和舅父说一声,看他们明日有没有空。晚一些再去向父亲请示。如果父亲不同意你出门,恐怕只有我一个人先去一趟。”他亦没忘追查许史两家渊源之事,只是家谱这种东西,就算是云居雁去了。许慎之也不一定愿意拿出来,更何况是他。因此,就算这个时候的她不适合提出出门的要求,他们也只能姑且一试。
云居雁知道他的担心,无奈地点点头。原本她以为只要他相信她,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可现在她知道了,作为晚辈。若想有行动自由,她就必须“在乎”长辈的看法,否则她将寸步难行。薛氏的事。别人不会明着怀疑她,因为没有证据。而她呢,她连辩驳自证的机会也没有,因为他们仅仅是怀疑。她若想扭转沈沧、沈伦对自己的看法,恐怕得花不少功夫。
她叹了一口气,担忧地说:“十一弟恐怕有些不妥,祖父或许已经发现了。”
“什么不妥?”
见沈君昊一时没反应过来,云居雁只得把自己和沈绣的怀疑说了一遍。沈君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薛氏不能再生孩子,而她唯一的儿子又变成了傻子,一旦她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变成穷巷的疯狗,到时她第一个咬的就是他和云居雁。
“我们一直小心谨慎,看来还是被人算计了。”沈君昊苦笑。他更加确信他的离开是被调虎离山了,而此刻的长房就似一堆散沙,相互猜忌,互为敌人。他伸手搂住云居雁。他很庆幸他不再是一个人。无论怎么样都有她陪在他身边。“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眼下也要提早想办法提防她,恐怕十一弟的事马上就会被揭出来。”
“恩。”云居雁点头,轻轻依偎着他。温存片刻,她正想催促他给许慎之送信,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她上前打开房门,就见鞠萍匆匆而来。“怎么了?”
“大奶奶。”鞠萍气喘吁吁地朝云居雁身后的沈君昊看去,压低声音说:“大爷,据说二爷要削发为僧,这会儿三姑娘正跪在枫临苑替二爷求情。”
云居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了什么事?”她一边问一边朝沈君昊看去。
鞠萍心中焦急万分,局促地回答:“据说二爷觉得自己对不起大爷。”她又看着云居雁,不敢告诉他们,传话的人说,沈绣在枫临苑说了一句,沈君烨喜欢大嫂不是他的错,结果被沈沧掌了嘴。送信之人特意指出,幸好当时只有沈绣和沈沧在场,这就是说,这话是沈沧蓄意说给他们听的。
想到这鞠萍更是矛盾。云居雁的境况已经够艰难了,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沈君昊,若是惹得他起了疑心,再被人扣上勾引小叔子的罪名,主子的日子恐怕过不下去了。可另一方面,她只是一个丫鬟,又岂能对主子蓄意隐瞒?
云居雁哪里知道鞠萍心里的千回百转。他直觉以为沈君烨这是要挟沈君昊,她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为了何事。沈君昊的第一反应便是妁桃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事沈绣为何参与其中?他一时闹不明白,只能对云居雁说:“我先去枫临苑看看,说不定待会儿要出门,舅父那边,你吩咐马管事派个人过去问问吧,至于父亲那里,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过去。”
云居雁点头,看着沈君昊远去。沈君烨此时正在城外的寺庙,若是他真在庙里闹一出“削发为僧”的戏码,恐怕沈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沈君烨会那么蠢吗?亦或是他受了别人挑拨?
“大奶奶!”鞠萍紧张地上前半步,艰难地说:“刚刚大爷在的时候,奴婢没敢说。”她把沈绣挨了沈沧一巴掌的事告之了云居雁,担心地问:“大奶奶,奴婢刚刚不敢说,可现在想想,大爷去了枫临苑马上会知道,万一大爷为了这无中生有的事心里不舒服,这可如何是好?”
云居雁默然地听着,虽然她的心中亦有担心。但更多的是觉得可笑。她相信沈君昊。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彼此间的信任不是别人一两句话就可以破坏的,只是她不懂,沈君烨、沈绣就这么恨她吗?非要置她死地不可?之前她怜惜沈绣的遭遇。可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笨的人。
“你亲自去找如意,让她的男人骑快去偷偷看看二叔到底剃度了没有。另外,让苁蓉去枫临苑看着,若是看到大爷出门,马上来告诉我。”她沉声吩咐。她不想让沈君昊看到她泼妇的一面,但既然每个人都在逼迫她,她不能一直当软柿子被人拿捏。
这一刻。云居雁的冷静与鞠萍的急切形成了截然的对比。鞠萍看她胸有成竹,原本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静了。她应声而去。
枫临苑内,沈绣跪在沈沧脚边,右脸颊红肿,眼泪簌簌直流,却又不敢哭出声音。沈沧闭目坐在太师椅上,看得出,他正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怒火。
沈君昊从枫临苑的大门一路走来。见下人们全都避开了,心中明白沈沧一定是动了真火,且事情恐怕还有不能为外人知的隐情。他的心中立马生出了几分戒心。轻轻敲了敲房门,告诉沈沧是他来了。
沈沧看到只有沈君昊一人,冷哼一声。沈绣回头朝沈君昊看去,低头咬住了下唇。昨日她给沈君烨写了信,询问是否应该告诉云居雁妁桃之事的内情。今日她收到了沈君烨的回信,他告诉她,他会亲自向沈君昊坦诚一切,负起这个责任,字里行间流露出了厌世之情,甚至写到了出家修行。她只有这么一个与她同命相连的二哥。她怎么能看着他为遁入空门?
这一切都是云居雁的错!
沈绣依然记得沈君昊成亲之前,沈君烨兴高采烈地向她描述他看到他们的未来大嫂的情景。当时沈绣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沈君烨从未如此夸赞过一个女人。果然,云居雁进门那天,在红盖头揭开的那刻,她留心到沈君烨愣了一下。他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艳,但他很快就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至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沈君烨再没对她提起云居雁,但她能感觉到,他特别关心她的事,连带的,他甚至不敢正眼看沈君昊。她知道,她的二哥在心虚。
终于,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他痛苦地说,她是他们的大嫂,以他的身份,就算没有沈君昊,他也是配不上她的,所以他会摆正自己的态度。
那一刻,沈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直响。也是在那一天,他们知道了对方也知道沈子寒,知道凤箫的存在。她憎恶云居雁的朝三暮四,但沈君烨告诉她,别人喜欢她并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君烨越是觉得云居雁无辜,沈绣就愈加讨厌她。在妁桃袭击云居雁的那天,有那么一刻,她万分希望她就那样消失,永远地消失,结果她的二哥失手杀了妁桃,杀了他与妁桃的孩子。他为了云居雁,居然亲手杀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而当他看到她晕倒,上前抱起她的时候,他的眼中只有她,只有纯然的担心。
他居然如此迷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爱慕她,不顾一切地想保护她?
沈绣想不出答案。而这两天的接触,原本她慢慢觉得云居雁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讨厌,结果却迎来了沈君烨想为她出家的消息。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的大哥看清楚,她娶的是什么样的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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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混乱的一天,我说我自己,还欠1k,我记着。上海的同学,推荐大家看话剧《轻度深爱》,现实与爱情的碰撞,我们今天刚看完,李伯男导演的,虽然个人认为比不上《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但也算很不错的戏了。某人说,相比上次的《伊库斯》,这次他总算看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