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红日爬上了山头,大地迎来了第一抹朝阳,纤细的小草挂着露珠,那是初春的嫩芽,象征着生命的蓬勃,露珠滴得坠地,散成一片,阳光刺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紧跟着小草不停震颤,露珠划过它纤细的身躯,渗入土壤,忽地一声轰鸣响起,紧跟着声音逐渐变大,颇有一种愈演愈烈的味道。
轰隆隆~~~~
放眼瞭望,烟尘激荡,一杆金边金线的黑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用火红色的线绣着一个斗大的吕字,定睛细看,一道红色闪电遥遥领先,八宝护旗飘扬扑噜噜直响,那双朗目凝神散发着刚毅果决,乃是温侯吕布策马狂奔,在其身后乃是浩浩荡荡的并州狼骑。
从行军态势上来看,吕布接到的应该是急令,否则不可能不要命的狂奔,可到底是什么军令如此让董卓着急呢?
时光倒流回昨夜那一幕:
刘辩大军临时军事指挥所。
段煨一身甲胄,腰悬利剑,站在微型沙盘跟前,剑眉倒竖,神色焦愁。
从沙盘敌我双方的态势上来看,李傕、郭汜两翼包抄的态势已经被杀退了十余次,但是杀退的只是李傕、郭汜佯攻的兵力,真正的合围大军在这之外又形成了一道包围圈,正在一点点收缩兵力,此时的段煨已经成了饺子馅,李傕、郭汜便是那饺子皮,而李儒便是真正捏饺子的那个人。
这个消息是一刻之前,探子探到的消息。
段煨预估的,两翼阻挡敌人包围的兵力最多只能抵挡李傕、郭汜三五次的进攻,可是偏偏击退了十余次,而且直到现在打阻击战的这帮人还没有请求援兵,这不奇怪吗?
颇具军事敏感度的段煨很快便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结合自己对李儒性情的判断,这家伙肯定是在佯攻,背地里憋着坏呢!
没办法,黒甲毒蝎李儒和他的神魂一样,毒得很!
此时的段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要是早一点听公子的话,拉拢到贾诩就好了,这个人别人不知道他的能耐,但是他自己知道啊,绝对不会比李儒差,按照公子口中的俏皮话应该这么评价贾诩:咬人的狗不叫。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为了能掌控敌人的动向,段煨将自己的亲卫队都撒出去刺探军情去了,范围足足扩大了五里,即便是这样,也是在一刻之前才得到了敌军的军事动态。
段煨恨!
恨自己中了李儒这臭蝎子的圈套,也恨自己辜负了公子刘辩的厚望。
既然已经成了盘中餐,那么段煨也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暗松一口气,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不要紧,暴露便暴露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此刻,段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至少咱也是蓝眸邪凤段颎的后人,能让区区的羌人部队打怕了?
不可能!
即便对方是只老虎,咱爷们儿也得搂它几根胡子下来。
啷当一声,段煨拔剑挥断了微型沙盘,这样伟大的发明,绝不能落在敌人手里,他转身离开军帐。
军帐之外,亲卫队已然列阵完毕,这些人个个都是绝顶好手,要不是分给刘辩一个小队,把这些人全部集中起来,便可以操练他段家的军阵了,有了军阵再配合上蓝眸邪凤的威名,小小顽抗一下也不成问题。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妄想!
段煨深吸一口气:“兄弟们!前线的战况你们也清楚,咱们的处境很危险,你们都是跟了我七八年的兄弟了,今天你们要跟我一起赴死,你们害怕吗?”
段煨的声音洪亮,响彻云霄,那一双幽兰色的眼睛,在夜幕之下更显的神秘,如此一双神秘的眼睛,带着一抹刚毅决绝的态势,发出凄厉的呐喊声,顿时将整个亲卫队亢奋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不怕!”
“不怕!”
“不怕!”
亲卫队士兵们高举战刀,齐声断喝,人数虽少,但士气同样的恢弘。
“真不愧是我段煨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段煨重重点了点头,幽兰色的眸子盯着他们每一个人,意味深长道,“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段煨翻身上马,拔剑冲天,厉声道:“跟我走!”
不足百骑,却给人一种泰山不可撼动的威武霸气,这或许才是段家蓝眸邪凤真正的传承,而不仅仅是个神魂这么简单。
西凉军大营,李儒军帐。
温黄的灯光摇曳着,书案之上,铺着一张牛皮地图,地图之上河流山川,敌我双方的态势标注的非常清楚,但对比沙盘的一目了然,这份地图充其量只有少数人能做到一目了然,而且一旦某些东西标注有误,比如平原、山坡,凹谷等等,这些都很容易造成指挥失误。
李儒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李傕、郭汜大军终于形成合围,可以一举荡平这一群贼寇,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实际上,在李傕、郭汜包抄受阻的时候,李儒便考虑到了,这很有可能是一次有规模的组织,而且对方已经算准了会有合围,所以他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包围之外还有包围。
这才叫兵法!
这才叫诡道!
这才是他李儒该有的本色!
果不其然,这一招行之有效,他得意的笑,要静待胜利结果的到来,而且他对这个对手很是好奇,竟衍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嗯,很是好奇,他会是谁呢?
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败了,这才是关键。
一个手下败将而已,爱谁谁~~~
突然间,军帐外闯入一小吏,神色慌张道:“大人,不好了,天上有个火鸟。”
“火鸟!?”
李儒眼神一怔,快步走出军帐,顺着小吏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一直火红色的大鸟在天空盘旋,悠悠的凤鸣声似乎在这里李儒都能听得到。
由于距离太远,李儒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禁诧异:“这个是什么鸟?”
小吏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也不知道什么鸟,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好鸟,嗯,的确不是什么好鸟。”
李儒眉头一皱,一股未知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他望向天空中盘旋的九凤,当即下令小吏道:“快!快给我派人查查,这是个什么鸟!”
恰在此时,一骑扬蹄而至,传令兵士翻身下马,拱手道:“李大人,相国大人军令,命李傕、郭汜即刻率领西凉铁骑赶往西南角救人,命令已经传到李傕、郭汜二位将军的大营,此刻二位将军正在收拢骑兵。”
我靠!
李儒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自己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传令兵士的衣领,瞪着一双铜铃眼,怒喝道:“救人?救的什么鸟人,他比灭了这帮贼寇还要重要吗?你即刻赶往李傕、郭汜二位将军那里,告诉他们一定给我灭了贼寇,相国大人那里我来解释。”
李儒一把推开传令兵士,抬脚便往台阶下走:“赶紧给我备马!”
传令兵士转身面向李儒,厉声而言:“李大人,相国大人还有一道军令。”
李儒头也没回,摆手道:“念!”
此时,小吏迁出了一匹战马,来到李儒跟前。
“郎中令李儒,未经请示,擅自动用军队,触犯军法,先行软禁军中,不得随意外出。”
传令士兵的这一小段话,像是一记重拳直接干到了李儒心口上,咚咚的声音敲打在李儒心头,让他有一种崩溃到极点的感觉,翻身上马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噗通一声,李儒便栽到了地上,他没有喊疼,因为心疼比什么都疼。
东南角!
东南角啊!
李儒颓废到了极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比灭掉贼寇还要重要?
他望向东南角,突然间那只火红色的大鸟不见了,李儒一怔,莫不是这火红色的大鸟惹出的事情?
没错,这只大鸟就是在东南角!
天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导火索一定就是那只大鸟。
这是哪里来的大鸟?
东南角到底住了什么人?值得董卓如此大动干戈?
这些疑问一时间全部涌入李儒的脑海里,防卫图是他一手布置的,那里有重要的人在,他李儒怎么会不知道?
如此说来,岂不是董卓对他也不信任了?
天呐!
东南角到底住了什么人?
段煨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就在他率领亲卫队即将干到战场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将军!将军且慢!将军!”
段煨勒住战马,回身望去,正是传令兵二狗子,二狗子脸上绽出一抹笑,一拱手:“将军!好消息,李傕、郭汜退兵了。”
段煨一愣,脸上大写着一个懵逼的表情:“退兵了?怎么可能?”
二狗子连连点头道:“是真的!真的退兵了,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了,真的退兵了。”
恰在此时,正面战场上同样赶来一个传令兵士,笑着道:“将军,将军,李傕、郭汜退兵了,咱们赢了,哈哈。”
兵是退了,但是段煨陷入了沉思,他能联想到的也只有刘辩了。
若是刘辩搞出了大动静,惹得李傕、郭汜不顾一切的撤退,那么反过来刘辩就会有危险了。
段煨不敢冒这个危险,他不能拿刘辩的命做赌注。
于是他挥剑断喝:“兄弟们!跟我来,斩将立功的时候到了,杀十人者赏十金,杀百人者赏百金,斩杀敌军上将者,赏千金!”
吼!吼!吼!
群情激愤,斗志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