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面具破碎,面具下的面容未曾来得及看见,便是被五指捏碎了血肉,连同面具都化成了一滩肉泥。
这种死法即便是在春秋也是最为残酷可怕的。
陈玄卿没有理会流落指缝之间的血肉,通红的眼眸之中只有眼前的崇安王。
这个畜生东西,项少师为主谋,以死赎罪,但这个崇安王,即便死后受尽鞭笞,即便挖坟鞭尸也无法洗尽西楚王挤压前来千年的滔天怒火。
“你的头颅很快也会落地一样的下场。”
西楚王手中的折扇轻轻颤抖,一片火海从折扇中席卷开来。
“一,二,三,四,三条走狗加一条罪该万死的畜生。”
西楚王停歇的脚步再次动了起来,火海掀起巨浪,一浪便狠狠地朝着四人砸落。
崇安王阴沉的脸色又是多了一层阴霾。
西楚二王的战力,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任何地改变,他在提升的同时,为什么依旧是永恒境界的西楚王还是这么强大。
“永恒,身躯,心境,依旧永恒,永恒的精髓只有他们两人真正明悟,比你们这些喽啰废物强大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春秋大帝伸了伸懒腰,直起身子来,眼眸冷漠地扫向崇安王。
“天地五行,相生相克,你用这样的大阵妄图来灭杀本帝?未免太过痴人说梦了吧,连规则塑定者也无法用规则来制裁本帝,区区一个古老的阵法就想要本帝身死道消,周崇安,你的脑子去哪里了?”
“也是多亏了你,我才知道春秋之事的起始和终结,无论如何,你今日一定要死了,我还想看看谁能出手保你这个废物。”
春秋大帝伸完懒腰后却没有出手,只是眼神冷冷地瞥过那剩余三位带着面具的男人,这三个男人的身份是谁,春秋大帝想要去知晓。
懒腰伸开时,腐朽的死气再次从身躯中透了出来,随着那一位相克之人死在西楚王的手上后,这五道流光凝结成的五行杀阵也似乎失去了作用。
任凭崇安王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般荒谬可笑的结局。
一个人成了最大的变数,最不可能成为变数的那些人却纷纷改变了轨迹,出现在了被天机蒙蔽的悬崖边前。
所有的不变都会因为眼前的这一位帝君而发生改变,只要他一日不死,结局永远不可能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一子之差,便是棋局颠覆满盘皆输的下场。
它交给自己唯一的困阵如今都破碎不堪,剩下的连同自己只有四个本源境界的强者,两个永恒之境却不能以境界来推论的强大战力,还有这一位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有任何变化的春秋大帝。他的境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层次,是否又已经到达了它缩在的那个世界。
崇安王的如意算盘两次被打乱,到达他这种层次境界的对弈,即便是一个细微的破绽已会将局面扭转开来,便像是项少师那样,还在将对弈简单地放在刻画的棋局之中,以为走势便像是棋子般的互相博弈那样,太过愚蠢又太过自大,看不清自己的短板才会被春秋大帝发现,明明有机会将那些必死的部下推出去换自己一条生路,但还是没有这样做,眼界和层次还是无法跳脱春秋。
但崇安王的心态依旧平稳如水,那泛起的波澜很好地被他自己压抑了下去,他是断然不会死在这里的,因为他的身后有它,它的眼睛无处不在,它的强大跨越了千年,跨越了整个天地的起始和终结,有它在,自己便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但是崇安王也不想再拖下去了,这样的春秋无论是王侯将相,或是千古一帝,都想要结束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还是保持一致的。
燕雀王的身形落在了春秋大帝的身旁,目光扫了一眼春秋大帝凌乱的龙袍,想要说话,春秋大帝却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太大的问题,看好玄卿,现在他是最不稳定的那一个,这样的真相他是断然不能承受的,我怕他的境界会动摇强行提升,只会陷入癫狂。”
“现在的他不要去拦,就让他自己发泄一些,这种事谁也帮不了。”
燕雀王却是叹息了一声。
千年前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天下第二僵持在他们的手中无数时光,甚至自己一度怀疑春秋的覆灭是因为西楚王的姐姐被毒杀,西楚王含恨报复春秋大帝,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被朋友猜忌怀疑,失去了至亲,这种的感觉任凭是谁都无法承受,尤其是苦苦追求的真相在一刹那暴露在自己身前。
春秋大帝神色沉默,君臣之战到此刻终于要结束了。
火海烧地炙热,将崇安王连同三位相克之人包裹在其中,折扇摊开时,西楚王的身影已经向前撞去。
三位戴着面具的强者同时跨出,一步踏前,双臂抬起,三人同时朝前轰出一拳。
一拳瞬间轰散这炙热的火浪,拳风砸落在冲撞而来的西楚王身上,西楚王胸前一颤,一口鲜血便是喷了出来。
以一敌三,终究还是有些勉强,三个本源境界的强者,简单的拳头中蕴含着规则之力,即便这规则之力对于春秋大帝而言,没有太大的用处,但落在陈玄卿的身上,那就不是这般说法了。
炙热的拳风透过胸膛渗入陈玄卿的体内,西楚王本就是无比狂暴的气息变地更加疯狂凌乱,一开始还在掌控之中,但此刻被拳风灌入后的身体气机疯狂乱撞,撞在自己的经脉上,撞在自己的肺腑中,没有方向,就是在体内碰撞摩擦。
通红的双眼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于他而言,杀了崇安王即便自己死了也是值得的,于他而言,把等待千年的清白和公道还给他最敬爱的姐姐,即便自己身死道消,魂归春秋也无所谓。
自己不苦,苦地是他最敬爱的姐姐,还有身后那一个孤守千年的大帝,一个为了大帝甘愿饮下那杯毒穿肺腑的鸩酒,一个为了所爱女子,将整个春秋大好江山拖下地狱为她陪葬,甚至自己也变地疯疯癫癫,好一对痴男怨女,但为何天不垂怜?还会让凶手逍遥快活了千年之久?
“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畜生活了千年之久,也应该满足了。”
西楚王呕出一滩鲜血,脸庞邪魅疯狂还有滔天的杀意,天地突然变地昏黄黑暗,犹如入夜时的夜幕,西楚王手中的折扇射出,一把化作千把,千把化作万把,无数把折扇张开,一把就是一道杀机,千万道炙热的杀机铺天盖地地砸落开来,西楚王体内的气机狂暴凌乱,他的身躯甚至变地颤抖,行动变地迟缓,但他都不在意,他要崇安王死,今日,谁也不可能救地下这个灭绝人性的畜生。
三位头戴面具的男人再次出手,手上虹光散出,三道拥有规则之力的光芒形成一个三角形状的光圈,光芒朝上切割而去,当光芒触碰到折扇时,折扇便失去力量般坠落下来,一把掉落,随后十把,一百把,千把纷纷坠落在大地上,西楚王喉间一热,但眼眸一凝,硬生生地将翻腾而出的气机压了下来。天地上还有无数把朝前射出的折扇,三个本源境界的规则之力,一个春秋之时的永恒强者,两者便是这般地僵持开来。
此刻,一道虹光从后跨越而来,虹光从西楚王的身侧掠过,一剑便是撞散了这僵持不下的规则之力。
燕雀王出手了,那一把春秋名声最大的第一名-器也随之出鞘,暗红色的光芒闪烁在天地之间,燕雀王拔剑后,手臂一甩,长剑便径直朝前射出。
西楚王突然低下来头,笑了笑,瞬间转身,右手一张,握住这把春秋第一名剑。
昏黄黑暗的天地瞬间闪耀起来,崇安王瞳孔猛然一缩!冷声道:“三人撤力,散开!”
但回应他的只有那沾染着新鲜血液的春秋第一名剑,西楚王一剑斩出,三位天道之人皆备一剑封喉,剑身上还有燕雀王留下的一缕千年而来的感悟剑意。剑中有燕雀王赠予的境界和剑意,加上自己的杀机和怒火,一剑封喉,并不是太过难以做到的事情。
应该除掉的喽啰都死光死绝了,现在长剑所指之处,便是生死仇人之位。
西楚王双手握剑,白衣染血,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狰狞的快意,长剑径直刺入崇安王的胸膛。
“没有心?”
西楚王眼眉轻皱,崇安王举手握住这把春秋名剑,叹息道:“真是可惜啊,这把剑本来是属于我的。”
春秋大帝冷冷一笑,抬手,一只大手从天降落,一掌按在了崇安王的黑发上,一股侵蚀腐朽的死气从掌心中射入,崇安王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没有心那又如何,能够灭杀你就足够了。”
五指一握,春秋大帝眼眸低垂,轻声道:“你的千年霸业,你的罪行,你的所有到此刻都结束了,魂归春秋,去做一个赎罪的冤魂吧,周崇安。”
春秋大帝一掌按落,崇安王的胸前还插着那把春秋第一名剑。
崇安王轻轻闭上眼睛,轻笑道:“一切都还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