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黑发黑色面具层层碎裂，铁屑落了一地。
圣洁光芒禁锢的空间莫名崩毁，熟悉的云雾出现在脚下。
碎开铁面下的脸庞普通，春秋枪道宗师萧何，现世圣者，了却在了他的手中。
观心大自在，进退无碍，逍遥天地。
红缨刺眼，绣花枪辉煌千年后终于败在了春秋名剑之下。萧何，春秋四大宗师也顺理成章地死在了他的手中。
咽喉碎裂，生机再无的温热尸体死相嘲讽。
像是在讽刺白衣，又是在讽刺自己。
讽刺原来自己才是无知的那位，原来春秋王爷已是观心大自在，但又像是在讽刺他这位王爷，即便是观心大自在，面对古城的那位，也只有死路一条。
“有一点萧何你说地还是在理的。”
“春秋千年的排名依旧还是没有改变，即便你是四大宗师，也要略输一筹。”
白色面具下的目光有些惋惜，说到底萧何还是一位枪道圣者，若是拉拢在他的麾下，作用远比那位半圣的长剑仙人大上许多。
白衣男子松开余温尚热的尸体，轻轻为他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离开了原处。
黑袍下的尸身，无声焚毁在云雾内，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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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千年不见光明的皇城中，那平铺在纯金御案上的棋盘自行抖动。
依靠在殿檐旁的春秋大帝饮了一口酒，皱了皱眉，转眼便是坐在了龙椅之上。
一身龙袍，君威飘散，春秋大帝看着棋盘崩毁的黑子，双眸轻轻眯起。
三分疑惑，七分阴冷，还有额外的两分淡薄杀机。
突然，春秋大帝嘴角微微掀起，神色变地无比玩味。
棋盘中央颇为重要的黑子碎成两半，再变成粉末消失在棋盘间。
密布棋盘中的白子胜算又多出了一分，屠龙之局胜利的天秤已经倾向于白子。
即便春秋大帝再超然物外，但这碎开的黑子依旧是断其一指，让他有些难以预料。
“想不到绣花枪萧何这位半步圣者都身死道消了，还真是意料之外啊。”
低沉磁性更是单薄的沙哑，春秋大帝手指轻轻叩在了纯金的御案上，发出叮咚的清脆声音。
“不过却是情理之中，现世千年若是没有一位大自在的敌人，这样的猫捉老鼠就太过无趣了。”
春秋大帝并没有太过在意化作尘埃的枪道宗师萧何。
萧何之死，本就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位枪道宗师的死却是朝前推进了几步，将节奏加快了些许。
萧何不是他布下的棋子，但却是层层相扣中的一子。
“朕太过刻薄无情了？”
春秋大帝看着空缺黑子的棋盘，轻轻斟了一杯清酒，有些自嘲。
无心之人却是被他拉入棋盘之中，即便不是春秋，即便已过千年，但春秋大帝还是将所有人都算计在了棋盘当中。
这一盘棋，千年所有的人事物都要被算在其中，即便是天道规则都被大帝囊括在天地之中。
无心之事，或是有心之人，都逃不过春秋大帝的谋算。
萧何可以不用死，即便天道命数蒙蔽了他的气息，只要自己愿意，萧何不会这么快死在逆贼手中，保全萧何一命只是举手之事。
春秋大帝却没有这样做，每一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或是说自己的价值。
弱肉强食。
会被强者欺凌，会被命运操纵，不过是弱者的特权罢了。
即便再为心善的春秋大帝，也无法怜悯众生，解决众生于苦海之中。
棋子便应该有作为棋子的觉悟，无论是否情愿。
春秋大帝微微起身，拿起在同样是纯金打造的狼毫，抬起袖子，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飞凤舞。
“死得其所。”
春秋大帝蘸墨，收笔，神色平淡。
一代宗师，千年之后得到帝君题字，死得其所，也算是完美地发挥了一枚棋子的作用。
春秋大帝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宣纸突然飘向半空。
火焰点燃，洁白的宣纸一瞬便是化作灰烬。
灰烬停格在半空，春秋大帝的目光森然。
灰烬下，春秋大帝看到了春秋，看到了曾经，看到了那位在大殿为他抚琴的心爱女子。
“陈瑶啊。”
春秋大帝目光迷离，目光下的绝美女子浅笑抚琴，琴声飘渺，如怨如慕，清脆婉约下却是有淡薄的心伤。
突然大火将抚琴的女子包围，无尽火海逐渐吞噬了这位女子曼妙的身影。
消失前，这位抚琴绝美的女子婉约一笑，温柔心碎的目光映在了春秋大帝的双眸。
春秋大帝双眸变地赤红，方圆千丈，杀气澎湃掀起在整个幽都皇城。
千年不散的缕缕冤魂哭泣哀怨，凄厉声中敬畏胆寒皆是有之。
龙袍乱舞，春秋大帝的长发凌乱飘散。
春秋大帝抬起手来，想要穿过火海蔓延的灰烬握住了那只细白柔嫩的小手，想要抚摸那让他心碎的容颜。
透过灰烬下却是握住了虚无，烟灰落在了春秋大帝的手中，凝眼望去，那个抚琴婉约的女子消失不见，只有余落在大殿前的一杯鸩酒。
洁白的长裙下的脸色安详，嘴角轻轻翘起，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
春秋大帝脸色变得疯狂，这安详宁静的笑容像是在讽刺。
讽刺他提笔的四字，“死得其所”。
“陈瑶，你又如何能死，你又如何是死得其所？！”
春秋大帝嘶吼，红泪飚飞，地砖寸寸皲裂，整个皇城再次天崩地裂。
春秋大帝神色疯癫，哭哭笑笑，看着空荡无人的大殿，春秋大帝便如一个疯子那般伸手握拳，时而朝着虚空抓来抓去，时而却放下手来低头捂脸哭泣。
披头散发下的英俊面容扭曲在了一块。
他看到了她。
是的，他看到了最爱的她。
她在对他笑，笑地那般温柔，笑地那般醉人。
她在为他抚琴，琴声悠扬淡雅，但瞬间却是变地刺耳难听。
她在弹奏那一曲离殇，那一曲离别之人相思千年的牵挂。
痛入骨髓，植入灵魂。
春秋大帝看着前方，她站在原地。
她脸色温柔地凝望他。
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