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说了算,理所当然。我的理想是美好的,我为了理想在所不惜。”屏蓬东面的头说道。然后西边的头接着说,“理所当然,我说了算。我的目标很丑陋,可是为了达到目标也可以无所不为。”
“可是你们一直就争执不下。我支持美好的理想。那么东边的神物,为了你的理想,请你往东边走一步吧。”我说道。
我的目的是想让东边善良的那位赢了对方。这样我可以通过善良的美德,得到我想要的阳明之火。
屏蓬开始往东边走,可是它右边的头坚持往西边。两边的力量是对等的,所以它一步也挪动不了。
我还是不甘心。这一次我选择了需求。我想让西边那个代表邪恶力量的头胜出,这样我可以通过利诱来达到我的目的。
“亲爱的屏蓬!我会给你最大的好处。你喜欢吃的任何东西,还有你喜欢用来妆扮毛皮的装饰,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把阳明火借给我。”我开始利诱。
西边的屏蓬很快就被我利诱了。它说道:“听起来是很不错的建议。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你给我的东西,我同意借给你了!”
我高兴极了。这时候东边的屏蓬说道:“为了别人的好处出卖自己的灵魂和意愿,这是可耻的事情。我绝不同意!”
我再一次失败了。
……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绝望地意识到:我们面临的一个敌人,比任何敌人都要强大。因为它有两个完全相反的思维,有两个完全对等的力量。
从屏蓬那里溃败回来的时候,我一点精神都没有了。路也走不动了。襄王扶着我,好不容易才走回到我们的住处。我发现,我不自觉已经泪光晶莹。
“别这样,总会有办法。”襄王安慰我说。
“陛下已经说过这个屏蓬,亘古以来就没有人能够从它那里得到任何东西。重明鸟也表示无能为力。我现在才明白我面临的问题有多困难了。”我悲哀地说。
拿不到阳明火,就锻造不出珠魄。没有珠魄,就无法回去救治昭明。看屏蓬的样子,就是耗上十年百年,也别想让它动摇。
我望着冰冷的遥不可及的天空,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那种无法抑制的绝望,这时候袭遍了我的全身。
襄王看我这么绝望,绵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面流,擦都擦不干。他一声不吭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昭明对你这么重要吗?如果他的病治不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我告诉他:“我根本不敢想那会怎么样?陛下为了我付出了太多。他的病也是因为我而起的。如果不能救治陛下,我宁肯留在这里,死了都不想再回去。”
襄王用难以明说的眼神看着我,诡异地笑了笑。
“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呢?”襄王忽然问我。
“什么也不是。”我对他说。
襄王看着我,笑了笑。
“什么都不是吗?”他问了一遍。
“这就好比是你童年曾经有过的玩物,有一天你厌烦了,就把它丢弃了。然后别人捡起来,你又感觉是夺走了你的东西,是和你争,又成好的了!这是你的嫉妒心。”我讥讽他说。
“你错了!根本不是这样!不是因为你成了昭明的王后我才觉得珍贵。你误解了我。”襄王为自己辩解说。
“就是。”我坚持说,“如果我在凤凰城里,落拓到死你也不会去看我一眼。那个时候没有人和你争,你就不在乎。就是因为陛下怜惜我,你才觉得是陛下夺了你的东西。”
“你这个贱婢是该死了!明明是你抛弃了我另嫁,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激我!你如果一直在凤凰城呆着,我总有一天会去接你的!我根本没放下!”襄王忍不住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上苍吗?我为什么要等着你的怜悯?你把我当什么?废弃的破旧玩物等着你哪一天垂怜吗?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侍奉女御吗?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吗?我为什么要在凤凰城呆着?被你废弃驱逐出宫还眼巴巴等着你的垂怜吗?还说我自以为是,你才自以为是!我就是不进宫死在凤凰城,我也不会等着你去接的!你算什么?”
那段伤心事是我一辈子的心痛。他还这样理直气壮责备我。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谁流落到那步田地?是谁的狠毒无情险些把我逼上绝路?
如果不是昭明,我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知道。他还有脸来责怪我!
襄王不出声了。他看我那副誓不低头的德行,悻悻说道:
“不是说我错了吗?不是已经给你认错了吗?多少年了,说起来还这样耿耿于怀!我的好处你一样记不住!坏处是能记一辈子!记得清清楚楚啊!”
我仍然不罢休,说道:“你错了你还责怪别人?你怎么会有错!错都是别人的。”
我们都不说话了。有大半夜的时间,我们各自望着天,生着气。想一想,何必呢?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提起来还是这样放不下。
天快明的时候,襄王接近了我。他把我抱在他怀里,问我冷不冷?
“我不冷。”我甩开他。
“你看看,每次和我说话,都拿个针想要一下子刺死我一样。我都记不清楚有多少次了!你说的没错!昭明比我会疼你。他这个人太周密,太谨慎,从来不犯错误。他把你的心掌控得牢牢的,让你为了他死都心甘情愿。我败给他了!”襄王叹道。
我不理他。他过来和我说好话,劝慰道:“人都是自私的。爱也是自私的。这是人的本性。算了,你现在是臣的君主,别跟臣一般见识。别生气了!睡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我这时候也真是觉得困倦。将明未明之时。我躺了下来,襄王给我盖上他的大氅。我们稍微睡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暖融融照耀在我身上了。我感觉有点懒洋洋的。每天去和屏蓬说话,我都困倦懒怠了。可是看屏蓬的样子,还是那么温和,那么有耐心,甚至因为挫败了我而感到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