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恶狠狠望着那个人,心里充满了源源不断的恶意。
昭明已经走到我身边。他没有多说话,拉着我往回走。襄王开口说道:“陛下可真知道怜香惜玉。王后娘娘就是在外面犯下滔天大罪,陛下也会毫不原则全部包容吗?”
昭明此时心里已经充满了对襄王的愤怒。但是他面容依旧是淡淡的。轻轻说道:
“襄王说得没错。王后娘娘既然已经委身于我,自然应当为其仰仗,怎么能够轻言废弃?朕不同于襄王,做不得襄王的事。莫说是代罪,就是今天诸侯明定了王后之罪,有废朕之理,也绝无废后之说!只要有朕在!谁也动不了王后!”
昭明说着,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他把我带到他的玉辇旁边,扶我上了玉辇。然后他自己也跟着上来,坐在我旁边。吩咐御夫驾马前行。
昭明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也没有一点怜惜之色。我知道他今天着实是生气了!
襄王太过分了!把绿萝公主介绍给公孙茂,灭王亲国祭祀,劫走王姬,殴打王室的优人,摔伤天子王后,这些还都能够容忍。当着天下诸侯之面,公然侮辱我,说我是他的“废妃”,被他驱逐出宫的贱婢,这就是昭明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罪过了!
“侮辱天子的王后,等同于侮辱天子。其罪当诛!”昭明声音不高,轻轻对我说了几句。
我简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我也觉得襄王太过分了!可是昭明的话,让我更加心生恐惧。襄王此时的心态已经疯狂了,我虽然仇恨他,可是我并没有到了要他死的地步。
可是在昭明的心里,襄王已经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了!
“陛下难道要杀了襄王吗?”我惊颤地问他。
“他不该死吗?”昭明问我。
“按照襄王的罪行,他是应该伏法。”
“他已经有了反心。再不杀他,他就要跳起来公然叛逆了!”昭明说道。
我摇头说道:
“襄王也许只是一时之气。陛下息怒才是。当时襄王服了公孙茂的不死之药,心性大变。竟然要劫持臣婢出去半个多月之久,陛下也还能够容忍。如今不过是出言不逊,陛下何必如此在意?”
昭明说道:“王后,如果襄王没有反心,为何劫持王姬不予归还?他这个举止不令人怀疑吗?”
襄王为什么要劫持王姬呢?王姬又不是太子,能够做为人质。王姬只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子,他劫持了有什么用呢?
可是,昭明前番已经派人前去迎接一次,我又亲自跑到夏宇宫索要一次,襄王就是不给。他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他知道七月王姬是昭明的心爱,依旧要把昭明的所爱掌控吗?还是因为七月王姬是我的女儿,他心怀仇恨一定要夺走令我痛苦才是?
“陛下,襄王脾气暴戾,也许他是无心之失。陛下宽容他一些……”我哀求说。
“王后还嫌他侮辱王后不够吗?再放纵他一些吗?”昭明问道。
我无言以对。
昭明狠狠说道:“只要他落到我手里,必杀之!”
昭明的话,让我的心里都起了一层寒气凛凛的霜。昭明轻易不发火。他能容就容,能忍就忍。现在,他彻底忍不下去了。
他忍不下去的结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结果。他最终动了杀心,要杀襄王了!
昭明工于心计,善于谋划。他有王室之尊,天子之威,他如果想要对付襄王和夏宇国,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我也恨襄王,我也怨恨他,甚至恨不得拿只剑一剑刺到他胸口。
但是那只是恨!只是我一怒之下报复他的冲动!
我的理智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当真要把他杀死!
回到王宫,昭明问了我一些绿萝公主的事项,我告诉了他,应该已经安全到达了。昭明让我好好休息,他就默不作声出去了。
我对昭明的心意一直怀有惧意。他的意志太强大了。他想要做成的事情,一定会付出坚持不懈的努力,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一直到达成心意为止。
他对我的追求,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哪怕处于绝望也不放弃。他就是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我不知道昭明背后在安排部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开始着手对付襄王了。我对昭明从来就没有影响力。他虽然爱我,但是从来不会受我左右。
尤其是对襄王,昭明压制已久的怨气已经爆发了。或者说,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与此同时,我担心襄王也开始了同样的步伐。他敢于公然侮辱我,公开对抗昭明,他一定也做好了对抗王室的准备。襄王高傲骄横,他怎么肯轻易低头?他一定也在调配人马,训练军队,联络诸侯,准备应对随时会来的和昭明的争斗吧。
我更加担心的,是七月王姬。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襄王为什么不肯归还王姬?根据我对襄王的了解,他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劫持王姬这样的事情当真说出来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有损他的声望。襄王应该不屑为之。
他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反常呢?
难道他对我的恨意,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一定要让我痛苦才能缓释或者发泄他胸中的郁闷吗?
昭明晚上回到关雎宫的时候,我直截了当问他:
“陛下是不是在准备对襄王的征讨?”
昭明也不掩饰,简单告诉我说道:“是。”
我问道:“陛下会发动犬戎国、齐国、鲁国、徐国、宋国、随国的军队,一起包围夏宇国吗?”
“是。”昭明说道。
这些国家大部分是王室的姻亲国,对王室效忠。犬戎国、宋国、徐国和襄王有仇,又受昭明恩惠。所以,这些国家参与王室征讨夏宇国是可以预料到的。
从位置上来看:犬戎国在夏宇国的东北方,齐国在东方,鲁国在偏东南方,徐国在东南方,宋国、随国在南方。王室在夏宇国的西边。这些国家正好可以包围夏宇国,他们联合进攻夏宇国,会让夏宇国手足无措,首尾难顾。
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