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婢和杨毅苦苦等待,等待得近乎绝望。一直等了快半个月,等到雨点打到我们身上都不知道,我们还在仰着头,说,什么时候下大雨,然后出现彩虹呢?然后杨毅竟然提醒臣婢,要臣婢去避雨呢!说雨点打在身上受冷会生病!”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哈哈大笑。
好可笑啊!我和杨毅怎么会那么傻?女御们也都跟着一起笑。
因为太绝望了呀,绝望到了极点,感觉没有一点希望了!所以当下雨的真实性已经来临,我们还没有从绝望中走出来。
昭明细细听着,时不时露出一点微笑。他的脸色好像恢复很多了。
朝廷里已经得到昭明身体恢复的消息,个个振奋。闲暇时,我代替昭明去看望昆仑太子,叮嘱两句。然后去抱抱七月王姬。
七月王姬开始咿呀学语了,玉盏女史大人已经派出专门的女御教她说话。玉盏女史大人的功课做得真是周到,我很感谢她能够如此。
我回到关雎宫的时候,看到昭明一个人在床榻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白色的细布上面画画。我看了一眼,有点不满意:
那上面画着一个山野里的女孩子——
额前头发用一束带花的树枝花环捆缚,剩下的长发一直垂直披散到腰部。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云裳,随意系着一条细细的红带子。那女孩子的脸是半侧着的,脸颊上面带着一点擦伤的痕迹。两只眼睛特别大,特别亮,精神振奋的样子,圆鼓鼓瞪着。身边是簇拥着的,蓝色黑色的石头野花,点缀着画面。
“这是谁?”我问他。
“山鬼。”他说。
“为什么要画成臣婢的样子?”我不高兴责问他。
“像你吗?我明明是按照青桐仙子的样子画的。”他说。
“如果青桐仙子像陛下画的这样子,也难看死了!”我嘲笑他。
“难看吗?我怎么看着这么美?”昭明自我欣赏说。
看着我不欣赏。昭明将画放在一边,另取了一块细布,说道:“王后坐着。我再给你画一张满意的。”
我坐下来。
昭明画了几下。我坐不住,跑过去看他画的什么。
朦胧一片花光。前面出现一个女子,青丝盘绕垂在胸前,一枚银簪点缀。身穿白衣,细挽褶皱。肤如白雪,目似凤凰,唇若花瓣,神如秋水。其质比仙子,清气卓拔,非人间所能有。
“这不是臣婢了!”我说道,“这明明是仙子!”
“你怎么这么挑剔?怎么都不如意!去一边去!”昭明说道。
紫陌笑着说:
“都好!两幅画都好的。一幅就如王后娘娘乖巧时候的样子;那一幅,就好比王后娘娘前几天回来,野性十足的样子。”
昭明吩咐说:“命织绣坊女御,将这两幅画做成绣品,那张山鬼就放在我的疏玉阁里。这张仙子就挂在关雎宫。”
“是。”紫陌拿着看看,欢欢喜喜送织绣坊去了。
“陛下还像是在虚宇城女子庠序一样,把臣婢当成不懂事的学徒。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抗议说。
昭明说道:
“你是可以逆天而行的人。我还能说什么?我还在想有点奇怪,为什么你师傅会让你把疏玉瑶琴的琴弦拿出来做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你师傅知道我们有一架疏玉瑶琴。”
这个我还真没多想。不过当时师傅说什么天道人间的话,我也半懂不懂。我说:
“如果能够活着和陛下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也不愿意和陛下分离,去修什么仙体,能够千年万年。这人间相守一刻的意义,更比仙界分离开的千年万年。陛下说是不是这样?”
“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让我厌倦。真是悦耳动听。”昭明说道。
昭明的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了。遇到一个天空晴朗的日子,昭明在太和殿里面设宴,宴请襄王、明信侯、神武侯,还有南郭岳、西乞封这样的一些朝廷大员。我在他身边服侍。
昭明向他们致谢说:“因为身体亏损的原因,仰赖诸位主持朝廷大局。朕现在不能饮酒,以茶代酒,敬献诸位。”
襄王代众臣还礼。昭明说道:
“朕的身体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养好。虽然感觉精神上来了,可是元气大损,尚须时日。如今天下太平无事,朝廷也能安稳。麻烦襄王继续代朕协理朝政。让朕能够静心调理一下。”
襄王领命。诸臣过了三爵,都退下了。只剩下襄王、明信侯、神武侯三个亲近之人。
襄王问道:“陛下的身体,还需要多少日子?”
昭明说道:“没有三五个月,不能说好。”
明信侯说道:“刚刚给陛下看了脉相,三五个月还是少的,至少也要半年时间安稳调息,不要操心才是。”
昭明说道:
“如今神武侯病情大好,可以安定京城治安。朝廷大事有襄王协理,没有不能平复的。朕打算趁此机会出宫一下,前往凨国去,也算是巡游,也算是调养。太子留在宫里专心学业,襄王多看顾些。我带着王后和七月王姬过去。怀王还不曾见过王姬呢。顺便也让王后去看看明惠侯。她也有多日不见了。你们有需要带的物品,或者有什么话,朕一并帮你们带过去。”
襄王不语。神武侯说道:“陛下安心养着就是。臣等预祝陛下、王后娘娘一路顺风。”
众人散去。昭明当即就叮嘱蒲棠女御准备去凨国的礼品,以及路上的用度器具。陆风奉命带宫廷侍卫留在宫里看护太子。
昭明私下对我说道:
“明天就动身去。王后还是去问问襄王,金天王爷和王后都在凨国,还有明惠侯,他总有礼品要带过去。当着众人面他也不肯说。”
我领他的命出来,看见襄王和明信侯远远站着没有离去呢。我走过去,明信侯就走开了。
“王爷,臣婢明日启程到凨国去。如今卓仑在那边,也多日不见了!王爷就没有物品让臣婢带去吗?”我开口说道。
襄王说道:
“卓仑?你去问问那个小畜生,认我这个父王吗?早晚提到我,眼睛里都是冒火的!我哪里是他的父王?跟他的仇家差不多!明信侯准备的有礼品,晚上派人送过去,给怀王带过去就是了!”
襄王说着就走了。晚上派人送过来一些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