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启聿明在那边等着襄王,可能是等着跟他回禀什么事。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载启聿明向我这边看看。
我还在花间喝茶,我看到载启聿明和襄王说了几句话,就走过来了。
我笑道:“侯爷今天还是来下棋的吗?”
载启聿明说道:“今天不下棋,宫里的花开得好,过来看看花!”
我让春祈女御给他奉茶,说道:“臣婢才不相信,侯爷是来看花的!”
载启聿明笑道:“臣也不相信,王后娘娘是在这里喝茶的!”
我说:“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臣婢不是在喝茶,还是在做别的吗?”
载启聿明悄悄说道:“王后娘娘想做什么,臣清清楚楚。王后娘娘瞒得过王爷,瞒不过臣!”
我微微笑了笑,说道:“那又怎么样?王爷又不信你!侯爷就是知道,又怎么样?”
载启聿明说道:“臣已经尽忠了!臣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回禀主子了!臣知道王爷只要册封宫妃,必然会失了王后!可是主子不信!王后娘娘您故意在误导王爷,把王爷也迷惑了!”
我冷笑一声,说:“臣婢迷惑王爷吗?还是王爷自己想被迷惑?侯爷过来给臣婢说这些,做什么?”
载启聿明说道:“臣不得不为王后娘娘考虑:有更好的路子帮娘娘脱身!何必走那不归之路?”
我疑惑地看看他。不知道他是真是假。
“娘娘准备好平常的衣服。册封那天,娘娘出席回来就在轿辇里换掉。臣的夫人会派人去接引娘娘,娘娘坐臣夫人的轿辇就可以出宫。至于娘娘去哪里,能不能走脱,臣就不知道了!”载启聿明悄悄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着逃出去!我只是想着一死了之。载启聿明这样一说,我忽然萌生了一点希望。如果能活着,谁愿意这样含屈受冤死去?
“娘娘快去准备吧。想办法支走身边的所有人。此事风险太大,一个人都不能告诉。”载启聿明悄声说道。
我还是不相信他。
“臣不想看着娘娘死在这里!记住臣的话。”他低声说。然后他放下玉卮,出宫去了。
我将信将疑。但是载启聿明做事说话向来谨慎,他怎么也不会骗我说这些话的。他不让我死,要帮我逃出去。
我的手摸了摸兜里的金丸。难道我准备用金丸自杀的事情载启聿明也能想到吗?
人,毕竟是不想死的!有了生的希望,死的意念就减退了。我的精神忽然抖索起来。襄王以为宫门封锁我出不去了!可是举行册封礼的时候,文臣武将的内眷都要进宫来的。载启聿明让他的夫人偷偷带我混出宫去!他真是冒了大风险的!
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种希望!
今天是十二日了。再过三天,襄王册封宫妃的日子就到了!
我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上一次逃跑的时候,我一个人都没有告诉。因为就是我最亲近的紫陌也会出卖我。
这次我还是一个都不告诉。我悄悄找出了我娘家带来的几件衣服,那是娘给我做的。我没事会拿出来看看,我这次就准备悄悄穿在礼服里面了。
在这个殿宇里,我似乎拥有一切,但是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我随身只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昭明送给我的那块美玉,我不能把它留在宫里;还有一个宝蓝色的玉佩,那是我母亲大人给我的传家之物,我也要带走。
而其他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躺在床上装睡,心里却在策划我逃跑的路线。册封礼结束,我坐着载启聿明夫人的车逃出宫去,然后载启聿明就帮不上我了!
载启聿明一定会给我准备出关的符节,但是我必须尽快和他割断所有关系,否则襄王的爪牙就会顺藤摸瓜找到我。
从我逃跑到被发现,可能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昭华殿里的女御们半夜里找不到我就会禀报襄王,那么我可能逃不了多远。
怎么办呢?
灌醉襄王!
让他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女御们拼命摇晃他他也不知道。他的命令只要发不出来,我就能跑得远一点!
路线呢?只要还在夏宇国,我就跑不出去!哪怕是夏宇国的邻国,盟国,都不行!昭明的地方也不行,凨国也不行!
所有这些地方都会被严格盘查搜索。
兀竺国!
我只有跑到敌国去,我才能够真正躲开襄王!
图册我曾经看过无数遍。我凭记忆也知道。从神女洲南下,过了那座山,就能到达兀竺国。这是我目前唯一能逃脱的地方。
我打定主意以后,曾经在宫苑里行走了一下,假装无意看了一眼载启聿明。他此时正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吩咐身边的引琴去凤池阁,看看我的手绢是不是忘记了,她回头去找那并不存在的手绢的时光里,我对载启聿明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三副快马!放心吧。”他说。
“王爷的号令必须晚一点。”我说。
“他会喝酒的。”看来载启聿明和我想的一样。为了能够跑出去,必须让襄王喝醉。
我们说完就赶快分开了。引琴很快就过来回禀我,没有找到手绢。这时候,载启聿明已经悄无声息出去了。
其实我是白问。依据载启聿明的细心,我能够想到的,他比我想得更周到。
十五日那天,宫里的气氛热闹得很。夏耘女御、颜芮女御、纪耘女御、宛如女御,几乎所有的管事女御都忙起来了!
我吩咐春祈女御说:“今天的日子,到处都是用人的。春芙、秋芙,还有引琴、引棋、引书、引画,都派到各处去做事吧。都闲着有什么用?你在我身边就是了!”
“是。”春祈女御答应道。
我怕春祁女御把昭华殿的人一股脑分到一起,不利于我逃走。我亲自将女御们叫来吩咐道:
“今天是王爷的好日子,你们都尽心些!不要留在昭华殿里让人家闲言碎语!春芙、秋芙,你们去跟着夏耘女御,看她有什么事,只管派给你们!”
“是!”两个不明真相的女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