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和昭明讨论的王道霸道我一直搞不明白。襄王似乎也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我诧异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中庸一点,为什么不能够调和?”
襄王说道:
“这个不是你小女子应该问的。我让你给我做衣服,做成了没有?”
我说道:
“原本是快要做成了!可是听到王爷在南边坠崖的消息,臣婢就急急忙忙赶过去了,所以……”
“就是没做成了?我穿你一件衣服怎么这么难?上一次那件在沙漠里磨损坏了!心疼得不得了!到现在没得穿!我限你三天……”
“三天有点短!宽限两天!三十天,如何?”我央求说。
“好!就给你宽限三十天!再做不成,回头把你废了!要你这样的妻子做什么?”他咬着牙说。
他吩咐了一下,带着他的人出宫去了。
我赶紧叫春祈女御,让她把没有做完的衣裳拿出来,针线花样都拿出来,摆在凤池阁。刚好这时候阳光越来越明亮温暖,就在这里绣起花样来。
襄王这件衣裳上面,是我设计的芙蓉花样。芙蓉花样很繁密,里面要描很多金丝细线。襄王的衣裳,描得不细致也不行,都是精描细作的,我看上去三十天也描不出来。
我吩咐春祈、引琴她们说:
“你们都过来帮我描几针,先把这花样里面的颜色填了。你们的针线都细致,平平整整的,不要做那么好!襄王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做的!”
春祈女御笑道:
“娘娘说笑了不是?给王爷做的针线,不要做好!难道还要故意做坏的不成?娘娘只管做来,我们也做些。只要有娘娘的针线在里面,王爷也就知足了!还挑什么不成?”
我想想也是。让她们帮着描一些,我再做一些。临近正午的时候,她们都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把针线放下,知道襄王该回来了。
襄王大踏步向凤池阁走过来,他看见我在认认真真做针线。
襄王看了看我说:“王后在做针线的样子还真有点味道。像是采桑女!”
我抿嘴笑了笑。
他看了看衣裳,看了看花纹。说道:“用芙蓉花的花样给我做衣裳的主意,只有我的王后能想出来。她就是知道我心里喜欢什么。”
我笑道:“知道王爷的心思,有什么难的?”
襄王出神地看我穿针引线,叹息道:
“可惜是个女子!如果王后是个男子,我还真想培养你跟着我带兵打仗!今天朝堂上论功行赏,都盛赞王后奇才,会带兵会打仗!弄得柏水城桐油价涨了几倍!”
我说道:“女子怎么了?女子就得在家里给王爷做衣服?你看人家觅衡国,女子还可以做国君呢!”
襄王笑道:“怎么?想造反?做我的国君?”
我说:“才懒得做!”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得宫城外面的钟鼓响了三声。这是外国使臣到来的讯号。襄王愣了一下。
“又有什么事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吩咐我一起吃饭。说道:“赶快吃饭吧,过一会儿使臣就会进宫来了。”
我跟他一起用了餐。过了一会儿,宝树过来回禀说:“晞国使臣过来报信!明信侯已经把使臣带到元华殿了!请王爷一会儿过去!”
襄王没有说话。我听到“晞国”两个字,我先着急了!
一个诸侯国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是不在意!可是晞国不一样!那是名心嫁过去的地方。
襄王看我这样子,吩咐说:“让他们过来回话!”
过了一会儿,晞国使臣跟随明信侯过来了。
襄王说:“什么事情?你直接回禀吧。”
使臣施礼回禀说:“启禀王爷!兀竺国突袭晞国!占领晞国大部分领土。国君大人现在已经逃到了柃国,特地派人向大王求救!”
襄王问道:“国君夫人呢?”
使臣施礼回禀说:“当时国君大人在宫苑里狩猎,兀竺国兵马来得太快,只能逃走,所以夫人还留在宫里没有来得及带走。听说,听说是……”
我的心一下子就掉落到半崖之下了。看来名心是凶多吉少!
“听说什么?只管回禀!”襄王呵斥道。
“听说君夫人美貌,已经被那些贼兵劫持走了!”使臣说道。
“我就知道兀竺国不会轻易罢休!晞国、柃国都是小国,又和他们接境,他们天性野蛮,怎么会安分?这种情况应当早做防范!哪有兵马已经打到国都还在外面狩猎?”襄王发怒喝道。
使臣跪下请罪!襄王也不耐烦,对载启聿明说:“让镇南署钟将军发兵驱逐!前去营救晞国国君!恢复晞国的秩序!去吧。”
使臣跟着载启聿明下去。我问襄王晞国的兵乱怎么办,襄王说道:“已经派兵过去了!镇南署距离晞国不过两三天的路程,过几天就会有信了!王后不要太着急!”
“王爷!”我说道,“名心怎么办?王爷赶快叫人去救她啊!”
襄王说道:“不要再惦记她了!她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战战兢兢问道。
“你还不明白?落到那些人手里,还回来做什么?”他说了一声。
襄王走后,我还拿起针线继续缝制衣裳,可是手老是发抖个不停,心不在焉。名心那个水灵又机灵的小模样老在我眼前晃动。我一不留神,手被扎了两下。我又缝了几针,又被扎了两下。
殷红的血珠子从手指上冒了出来,看得我心惊肉跳。
当初名心到我宫里来不过十几岁,是昔悦姐姐怕我吃亏,特地把名心、名琴两个丫头送过来的。
在那段势单力孤,在宫里难以立足的日子里,襄王凡事也不给我做主,我就靠两个丫头给我支撑一下,简直如同手心手背。后来名心、名琴两个丫头因为替我传信触怒了襄王,襄王背着我就把两个丫头封了公主嫁出去了。
名心去了晞国,名琴去了柃国。因为襄王的面子,两个人都封了夫人,以为她们都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道竟然出乎意料,出了这样的事情。
被兀竺国的乱军劫走!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名心的名节已经玷污了!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晞国做国君的夫人了!
那么她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