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女子最先被带了出来。问她为什么要谋害夫人?
那女子跪下哭诉说道:
“夫人一人专宠,杜绝宫里所有人的宠爱,原本宫里的女御们都有机会受到世子大人的恩宠,如今被她一个人得了!还不允许世子大人册封后宫!如今整个王宫里面的女御谁不痛恨她!每个人都想动手把她杀死!我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的!”
世子大人生气问道:“夫人一人得宠,和你一个贱婢有什么相干?你一个浣洗司的女御,连级别都没有,何必如此嫉恨夫人?”
那女子哭诉道:
“世子大人,你当真不记得了吗?奴婢侍奉过世子大人啊!奴婢虽然只侍奉过世子大人一回,终身不忘,日夜希望大人能多看奴婢一眼!可是世子大人被那个妖妇蛊惑了,再也不临幸宫中的女子。夫人一人绝了全部女御的希望!才会使宫中女御个个心怀怨谤!”
我猛地想起来,当年我被世子大人冤枉贬斥在浣洗司,是有一个叫做秋耘的女御,模样妖媚,言语尖刻,对我有些大不敬的。难道这女子竟然是她?
只见她显然是受过刑罚的,面容极端憔悴,已经认不出她的模样了。我看了看纪耘,纪耘给我点头。
世子大人再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让他没脸的话。他指着秋耘骂道: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给你个脸色你就要翻天了!心怀怨谤?夫人是什么人?夫人是你们可以嫉妒的吗?还敢猖狂放肆在宫里兴风作浪!立刻给我乱棍打死!让那些敢于嫉妒心怀怨谤的人都看看!”
司寇大人说道:“这个罪人承认告密信也是她所写。依臣看来此事不一定是她一人所为。想必幕后有人撺掇,或者合谋也未必!如此杖杀,恐怕幕后那些人无法查处!”
世子大人骂道:“还查处什么?一个不留,牵涉其中的全部杖杀!”
我连忙说道:“世子大人!此事从宽处置吧。好在我也没有什么伤害,如此大动干戈,祸及无辜,岂不都是我的罪过?我也见不得这些血腥人命!世子大人只当是怜惜我,惩治一人就是了!放了其他的,不要再追究!”
世子大人余恨未消,指着那些宫人宫娥们说道:“自夫人进宫来,不曾骂过你们一声,不曾打过你们一个!如此良善,你们尚且设谋算计!欺心如此!岂能久留?将这个贱婢发送刑狱司严查,只要有涉及的人等,一个都不准留下!”
世子大人说完,带着我从刑狱司里出来了。
他看看我憔悴的样子,心疼地说:“都是我的疏忽!我当时就应该想到‘引凤阁’容易出事,应当派人把守。忙起来给忘掉了。还好你没事!这些该死的贱人们!”
昭华苑已经增加了守卫。过了两日,杨毅也回来复命了。
世子大人看了看杨毅,问他家里情况。
杨毅低声说:“父亲已经过世。办完丧事急急赶回来了!还是听说这几天夫人出了事,十分愧疚!”
世子大人看着杨毅若有所思,说道:“上次蔡襄的事情,幸好你在身边!这两次夫人出事,正好都是你不在的时候!看来这件事情预谋已久,就等你出宫我不在夫人身边!我原本是怕夫人闯祸让你跟随她的。现在看来你的作用真不小!”
杨毅领命。世子大人吩咐宝树,让宫里的礼仪官去杨毅家中补送礼品,吊唁问候。
杨毅谢恩下去了。
世子大人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横梁,说道:“昭明还真是个有心人。他担心宫里的人会对你不利,特地把告密信递给我。我还是忽略了。要是早点下手,先把她查出来,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我说道:“秋耘这个女婢,我看她倒是心机不甚深的人。她外表妖冶,言语尖利,心怀嫉恨是有的,不像是很会算计人的。我才不信那告密信是她写的!她必然是替谁遮拦的!”
世子大人笑道:“你的脑子里只有召薙女御!什么事情都是她做的!”
我说道:“我只是凭直觉!她的眼神里面有一种凶意,寒意,她就是恨我!”
世子大人说道:
“我跟她又没关系。她倒是在我面前说过你不守规矩。你原本就不守规矩也不怕她说。要说嫉恨,她也没必要嫉恨你!她只是个管事女御,又没得宠,害你也轮不到她!倒是那个作死的贱婢!不过侍过一次寝,心里就想往上攀!夫人之位都敢觊觎!这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心理呢!我怎么看不懂女人呢?”
我说:
“有什么看不懂的?宫里的女人有什么出路?所有的希望都在世子大人身上。安分守己甘于寂寞的是少数,有几分姿色的,又侍过寝,自然所有的心意和希望都在世子大人身上。长年累月得不到世子大人的青睐,自然心里会郁结痛苦。痛苦至深,自然也敢于铤而走险。”
“你倒是真明白。我看你还真有点怨妇的资质!”世子大人冷笑道。
“我本来就是个怨妇。”
他看我脸色不好,又来晃我。“这是怎么了?又吃醋?哪辈子的事情?我哪里记得她?况且我也给你承认过不是?别给我做这种脸!还嫌我不够生气?”
“嫌我脸难看你找好看的去!”我说。
“这可是你说的!外面多少女人等着我呢!你再给我个脸子看!我立马出去!”世子大人威胁道。
我把手里的衣服甩给他,自己去睡了。他不准我睡。
“我临走的时候叫你做什么来?你给我缝的手绢呢?做了几条?”
“就做了一条。做第二条的时候就出事了。一直歇着。”
“行啊,一条也行,拿来我看看。”
我递给他,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我不好意思说:“我的女红也不好。你不要嫌弃我的手拙。紫陌姐姐、昔悦姐姐她们的女红都很好的。颜芮女御的绣品也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