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昭霁王姬在时,她的话我的话一句不落传到世子耳朵里去。恨恨说道:“这事情都怪我!我是吃过一次亏的,就是没长记性!”
我于是有意无意疏远春祈、秋祈,要紧的话只对名心名琴两个人讲。别人还没有太在意,只是春祈心细,慢慢就觉察了。
有一天,众人都散去的时候,春祈忽然来找我。我还在闷着,她就跪到我床榻前面,哭着说道:
“奴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夫人不高兴,夫人就这样嫌弃奴婢。我虽然比不得名心名琴是夫人的姐姐派过来的,可是比纪耘、团秭她们都来得早些。如今夫人待她们竟比我还好些。什么事情也不让我做!什么话也不和我说!奴婢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我见她如此,想起紫陌对我说的话,也不需她这么委屈,干脆挑开说。我说道:
“你让我对你说什么?我在这殿里说有一句话,立刻就传到世子大人耳朵里了!你还让我对你说什么?”
春祈听了大为惊讶,哭着说道:
“夫人要冤死奴婢了!奴婢何曾传出去一个字!奴婢尽心尽力服侍夫人,从来没有一点点外心!夫人要赶奴婢走就是了!为何要给奴婢安这么个罪名?”
春祈说罢,越感委屈,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
我一看她那样子,就想起我受委屈的时候。满心郁闷无处倾诉,就觉得悲从中来。我忍不住也哭了起来,说道:“我哪里是冤你?这宫里就你们几个人,你让我信哪个?”
春祈听了这话方愣了过来,想了想说道: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夫人的意思了!我们几个都是召薙女御挑选给夫人的,也难怪夫人疑心!夫人等着我,我悄悄地看了,回头回禀夫人,看看到底是谁坏夫人的事!”
我看她心思如此明了,想着是冤枉了她。就叫她起来。她擦了泪默默去了。过了几天,春祈悄悄来回禀我,秋祈果然悄悄去见了召薙女御。她原是找借口去要一些布料,可是回来并不曾拿着布料。可是她做的眼线。
我心冷了半截,说,“我何曾亏待过她?”
春祈说道:
“我和秋祈是一道进宫的,情同姊妹。她这样做肯定是召薙女御逼迫的。夫人刚刚进宫,立足未稳,召薙女御是管事的,她能够决定我们这些女御的去留奖惩,所以女御们都怕她。如果她胁迫秋祈,秋祈也是没有法子违背的。夫人容我和秋祈暗中说一下!”
我摆摆手说:“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权当不知。你还依旧做你的事,我也只当你是个姊妹罢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何必再结怨仇?大家一起处着岂不好些?”
春祈感激涕零。我命名心赏赐她一些首饰布匹,权当弥补她。春祈也是灵秀温柔之人,很快也和名心她们打成一片,不分彼此。
唯独我怕这件事牵连到载启聿明。他是要面子的人,倘若世子大人不提防说他两句,他面上难堪,岂不是我带累他?我有一次去元华殿,正巧在殿外面见着他。他含笑对我致礼。我说道:“带累将军了!世子大人都知道了!”
他笑笑说:“这点小事!知道又怎么样?”
我说道:“你只道是小事,他数出来许多罪名:又是主婢联合,又是内外勾结,都是算计他的!连不忠的罪名都给了!”
载启聿明说道:“我竟然不知道:这内宫里面竟然比朝堂还要复杂些!怪不得夫人说动辄得咎!”
我说道:“内宫都是女人!丝丝毫毫都要计较的!如果不是聿明将军帮我出主意,如今我两个贴身的婢女都要被赶出去了!还是要谢谢聿明将军!”
载启聿明说:“夫人太客气了!当日夫人让奴婢送一对玉碗过来,我如果不收,怕夫人疑心我不肯为夫人做事!所以勉强收下了!回头再叫人送过来,还给夫人!”
我说道:“那对玉碗是昔悦姐姐送过来的,我倒是蛮喜欢所以留着,并没有用过。如今送给将军!酬谢将军而已!”
载启聿明笑道:“那对玉碗夫人和世子大人倒是用着正好!我孤身一人,又没有孺人,要一对碗两双银箸做什么?”
我说道:“这还不容易!究竟碗先配好了,用碗的人自然也会来的!到时候岂不便利!”
载启聿明听了这话,呵呵笑起来,“夫人的意思!为了这对玉碗,倒要配一个孺人出来才是!”
我说道:“也许这就是个吉兆:偏要将军添人呢!回头让世子大人做主,给将军去哪里指个公主过来才好!”
载启聿明似有所悟,叹气说道:
“我曾经做过两件缺德的事情:第一件,是我替要藩将军骗了一个女孩子;第二件,是我替世子大人骗了一个女孩子。世子大人当初害怕天子的赐婚诏令夫人会抗命不遵,所以他命我上京说服王后娘娘用昭明太子的印玺赐婚,以堵塞夫人之心!我照办了!
他终于把做过的昧心事说了出来。看来不说让他很难受。
“我做了这两件违心的事,害了两个女孩子,结果上苍好像在惩罚我!我以后见到的所有的女子,我感觉都不如这两个被我骗过的女子!所以现在对婚事倒是灰了心了!想是背后有人诅咒我!”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说道:“并没有此事!我怎么会如此!”
载启聿明说道:“回头我派人将那对碗还送给夫人用吧。一来无功不受禄!二来看见那对碗,心里还受刺激!”
我哧哧笑起来。载启聿明也笑起来,我说:“你真要送,我回头将你送我的白璧也给你送回去!你既然不要我的东西,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了!”
正说着,世子大人从元华殿里出来了。原来载启聿明一直在门外面候着他。他看见我们说得开心,阴着脸骂道:“又在那里做什么?两个人一道商议什么事?又在背后算计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