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我打眼朝着那位夫人瞧过去,她的容貌实在是在一众女子里面太过于出挑,因为她的五官深邃的仿佛一笔一划的雕刻出来的,鬼斧神工一般的美貌。浓黑的眉是刻意刮出来的细眉,眼窝深邃仿佛下一秒就能送了秋波,鼻梁也是极为高挺的。
我心里暗自有了结果,这位夫人怕不就是明禄大人西域的妻子,大病初愈出来溜达的,结果碰巧遇到了齐康先生在卖字画,被齐康先生的字画给吸引了过来。
果不其然我就听明禄大人的夫人说,“敢问先生是天赋异禀还是勤苦学习,笔下的字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画写出来的栩栩如生。”
齐康先生倒也十分的谦虚,“夫人言重了。一技之长,谈不得天赋异禀,小生也不过是混一口饭吃罢了。”
我都为他这不温不火的性子给弄的有点急躁,高中皇榜已经与你擦身而过一次了,眼瞧着机会就在前面,你还琢磨什么呢!一时着急我便擅自主张的开口说,“齐康先生哪里是一技之长,齐康先生有天人之姿,于书法文化方面也颇有造诣。”
那夫人性子温婉,被我的话给吸引了有些好奇的看着齐康先生,齐康先生这回倒是坦然接受了,可嘴上还是说,“中人之姿,并无十分特别之处。”
明禄大人的夫人也算是慧眼识珠,难得主动的说,“我家夫君最好广揽贤能,家中已经聚集了许多贤能之士。我看小先生是个博学多才,若是愿意,我愿意替我的夫君抛出橄榄枝。”
齐康先生先是一愣,而后有些迟疑,“小生……”
那夫人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齐康先生,“先生可愿意?”
齐康先生倒也没有多加推拒,只是说,“堂中还有一些事情未曾妥善处理,等一切尘埃落定,小生愿意做夫人府上的入幕之宾。”
明禄大人的夫人点了个头,“若是先生有意,便来明府,到时候我夫君会给先生安排好一切。”
齐康先生微微躬了身,“那小生便提前谢过夫人和尊夫的知遇之恩。”
等那夫人偕同一众小丫鬟姑子们走远了,我才小声开口对齐康先生说,“方才那位夫人是明禄明大人的正室,今天也算的是有缘分能够遇见。”
齐康先生看着有些疑惑的问我,“你怎么知晓?”
我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坊间传闻明大人的妻子来自于西域,颇具有异域风情。”顿了顿我又说,“想必在明夫人托先生写字画的时候,先生便已经猜到了。整个上京明姓之人唯明禄大人一家而已。”
齐康先生笑了笑,有些惭愧道,“我还是心系于仕途,不能平平静静的做个教书先生。”
我安慰他说,“齐康先生既然是人中龙凤,又何必于屈居坊间做一位教书的先生,届时功成名就,年老之时辞官归乡,先生你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学生了。”
齐康先生神情有些恍惚,“希望如此吧。”
齐康先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我也寸步不离的跟着,齐康先生初时还有些疑惑,我便跟他解释说,我有一个朋友也居住在城东,我恰好去看看他。
齐康先生便跟我们一道行走,“城东?莫不是楚兄?”
我很想演戏假装自己很震惊的模样,可是很明显我演的并不精彩,我有些夸张的表演,“楚昔?你们认识?”
大概是我太过于夸张失真了一些,齐康先生笑了笑道,“城东本就是人烟稀少,也唯独我和楚兄住着的,我们离得也算是很近。楚兄喜欢找我吃茶,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便探讨探讨诗词。没有想到这缘分太过于凑巧,你跟楚兄也认识。”
我总不能说楚昔之前在整个上京最大的相公堂子里面,现在被明禄大人的儿子给赎身了吧,于是我说,“我和楚昔是总角之交。”我和他十三岁就认识了,也算得上是总角了吧。
齐康先生点头说,“楚昔性子温和又总是屈己从人,和我在一起吃茶时话也不多,可是确实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说起楚昔这让人头疼的性子我就不由得有些话多了起来,我说,“楚昔从小性子就那样,可是这样的性子说好听了是知书达理,往难听了里面说是太没有了棱角,默默无闻的做了好一些事情,到最后总叫一些人觉得是理所当然,他自己也吃了不少亏。”
齐康先生说,“楚兄性子如水,看着温和实则激荡又热烈,只是很喜欢包容亲近的人。”顿了顿,齐康先生又对着我眨了眨眼睛问我,“你猜楚兄最喜欢什么?”
“什么?”
齐康先生说,“楚兄最喜欢击鞠。”
认识楚昔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击鞠,我还以为他就单喜欢养花念书了呢。
我也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宫里面受了怎样大的委屈,动不动的就下跪,动不动的就求饶。
长的漂亮倒是真漂亮,生了一副女相倒也没什么,只是这鸿儒的性子也太过于有些唯唯诺诺、胆子小了一些,一点男人该有的风骨和血性都没有。
可是话说回来,我还是有点心疼眼前这位白白净净的小宫人的。
我说,“你别跪了,你先起来。”
鸿儒先是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我一眼,然后这才战战兢兢的起了身,垂着头一声不吭,脖颈却跟氤氲了胭脂一样红了一大片。
他这是害羞的还是吓得?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倒是晴息大概是没有见过长的如此清秀又害羞的男宫人,一时之间看的有些愣愣的。
我颇为温柔的问鸿儒,“你在谁底下做事啊?”
鸿儒有些不自在,讷讷又小声地开口说,“张、张掌事。”
我就知道,张掌事那个女人五十来岁了,就喜欢姿色不错的小宫人,她不定暗地里祸害了多少少男了。
这个鸿儒真是可惜了。
他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探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来,双手递到我的跟前,“奴才、奴才上次十分感激殿下在困境之中对奴才伸以援手,借给了奴才干净的帕子,奴才……奴才人微言轻,也知道殿下不会在意一方帕子,可、可……”
他涨红了脸大概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又羞涩极了,顿了片刻继续说,“十分……十分感激殿下和……”
他又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身边的小八,原本就红了的脸上便更红了,他声音细的跟个蚊子似的,“和这位姐姐的帕子,我、我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