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柔深觉不安，硬着头皮商量道：“我……能不看《春戏图》吗？”
她隐约记得那本书尽是些“非礼勿视”的图画与文字，她可不想再看了……
“不看也行啊。”李赦进一步倾向小妖精，这次，两人的鼻尖都靠在了一起，他慢悠悠地道：“那就换我现身说法。不过，就是怕吓到小娘子你啊……”
白安柔脸颊红了个彻底，忙别过头去推了病秧子一把。这几年，病秧子是越来越坏了，老是喜欢往她跟前凑，害得她一颗心时不时扑通扑通直跳，就像要蹦出嘴巴似的。
她想了想病秧子的话，虽说没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但直觉后果很严重，于是改口道：“那、那我们还是……看《春戏图》吧！不用……小郎君你现身说法了……”
李赦露出失望的神情来，摇头叹息道：“小娘子你怎么能意志如此不坚定呢？说更改就更改。”
白安柔一看他这样子就犯怵，直觉病秧子又要使诈欺负她了，连忙摆手道：“不会再改了！”
李赦盯着小妖精看了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惹得人更想逗弄，甚至想看她哭……
怎么又有这念头了？！李赦懊恼地克制住自己，捏了下小妖精的脸蛋，貌似凶巴巴地道：“你呀！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以后都不能对你好了！”
白安柔捂着被捏的脸颊，不服气地嘟哝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了……”
李赦现下心头烦闷，颇有些狼狈地走到离小妖精较远的绣墩坐下，没有听见她的这番抱怨。
白安柔端坐在铜镜前，将负责梳头的宫女喊了进来。宫女很懂她的喜好，给白安柔绾了个云朵髻。打开妆奁挑了挑，选了一支金镶玉四蝶步摇，一支鎏金菊花纹银钗斜簪在发髻的一边，看着又贵气又大方。
宫女还打算给她配一条项链，白安柔却打住了。她这是要出宫玩儿，戴这么多钗环首饰万一被小贼盯上了怎么办？
白安柔又换了身白色对襟长袖薄纱衫，穿一条齐胸白底蓝纹襦裙。
李赦盯着小妖精看了看，道：“小娘子，你换那条石榴裙试试？”
白安柔瞄了眼，石榴色襦裙时下正流行，颜色艳丽，骚里骚气，实在是不对她的胃口。
“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现在这身就不错。”白安柔拿了条披帛罩在肩膀上，在铜镜面前照了照，虽是看着漂亮，但又觉得行动不便，便把披帛放了回去。
李赦站在小妖精身后，从铜镜里看着她，笑道：“就没看你穿过石榴色的衣裳，小娘子你年纪这么小，干嘛老爱穿这种颜色寡淡的衣服呢？”
白安柔回头乜了病秧子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对着镜子整理着装，不以为然地道：“我不喜欢艳丽的衣衫，看着怪俗气的……”
李赦眉头一蹙，垂眸看着小妖精，语带威胁地道：“小娘子这是在说我俗气？”
他就爱穿艳丽的衣衫，尤其喜欢红红橙橙的颜色。他还想着小娘子今天若是穿火红的石榴裙，那他俩就算夫妻装了，多拉风啊。
虽是这么想，但他如今还没有穿外套，只着一件白色里衣，半敞着胸膛，慵懒得很，不见艳丽之色。
白安柔瞟了病秧子一眼，不以为意地道：“我可没说这种话。要不，小郎君也穿件素淡的衣裳试试？”
李赦大为不满，他就喜欢那种吸人眼球的艳丽衣衫，浅淡素服就免谈吧。
在衣柜里挑了件绯色长袍穿上，李赦瞅了瞅青葱水嫩的小妖精，不甘心地道：“小娘子，你当真不试一下石榴裙吗？那可是我特意让尚衣局给你做的。”夫妻装呢！你怎么能不穿呢？！
白安柔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皮笑肉不笑地道：“小郎君，我收拾好了，咱们出发吧。”
李赦整理好衣袍，头发全盘到头顶绾了个发髻，随手拿一条绯色发带系好，额前自然垂下几绺发丝，虽是随意却不凌乱，自有一股风流潇洒之气。
与之相比，白安柔却是穿戴得规规矩矩的，两人风格相距甚远，却意外地和?谐。
“小娘子，会骑马吗？”李赦笑问道。
白安柔眼里都是神往之色，随即落寞地摇摇头道：“不会……”
就知道你不会！李赦心里偷着乐，嘴上却勉强地道：“唉，那你就与我共乘一匹马吧……”
白安柔蹙眉道：“这不太好吧？”一男一女共乘一匹马招摇过市，怎么想都有点……不合规矩。
“怎么不好了？你要不是我小娘子，我还不乐意呢！”
李赦嘴上虽是这么说，手上已经麻溜地把小妖精抱上了马背。
白安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骑马，很是兴奋。摸了摸马脖子，又爱怜地去摸马头。可这马儿扭了下脑袋，似乎不想让她碰。
“丹霞这是嫌弃你了。”李赦翻身上马，双手拉起缰绳，很自然地把小妖精环在了怀里。
“丹霞？这马儿的名字？”白安柔问道。
“嗯。”李赦得意地一挑眉，“我起的，好听吧。”
白安柔瞅了瞅胯下之马，通身枣红色，确实有点天边红霞的味道，点头道：“是匹母马吧？”
李赦笑容一僵，“小娘子，你郎君我怎么会骑母马呢？”
白安柔蹙眉道：“那你怎么给人家起这么娘里娘气的名字？”
娘里娘气……
娘里娘气！
李赦愉悦的笑容绷不住了，凶悍地道：“小娘子，你别老是找茬！”
白安柔委屈巴巴地道：“你还说这匹马嫌弃我呢，我都还没说你找茬呢……”
“丹霞本来就嫌弃你啊。”李赦忽悠道，“它喜欢穿艳丽衣衫的人，就比如像我这种，绯红的衣袍，正好配它。你这蓝白色的衣服，它就是不喜欢。照我说，你还不如就换那条石榴裙……”
白安柔哂笑道：“得了吧，小郎君你跟丹霞是绝配，我还是不用讨好它了。”
李赦蹙眉道：“我怎么觉得小娘子你在骂我？”
“没有啊。”白安柔甜甜地笑道，“小郎君，快出发吧，我想看看宫外的样子。”
李赦被小妖精这一笑迷晕了头，点头傻笑道：“好。”
五年未出宫了，白安柔既兴奋又忐忑。
洛阳城还是老样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武德街是条买卖街，两边饭馆酒店林立，客人们在楼中欢声笑语，小贩们在街边高声叫卖，一片繁华。
白安柔骑在马上走了一路，李赦就牵着马买了一路的小玩意儿。东西太多，李赦要了块布包裹起来，揶揄道：“小娘子可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喜欢这些玩具？”
这是拿她今日说他的话来堵她，白安柔浑不在意，笑道：“祖母说了，要我保持一颗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