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苟言笑的三宫葵第一次露出吃惊的表情，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角色如此懦弱。
居然第一个就站了出来。
难道他忘了三宫家对佟家的誓言吗？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所谓人类的罪孽，归结到最后都会算到佟家身上。
毕竟在灾难发生前，佟家就是君临宗教组织‘帝之鬼’的顶点，有着绝对权威。
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剑上。
回过神时，竟然发现自己下意识想要排除对佟家不利的人员。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亲。
朝着不远处半截身体埋入土中，生死不知的佟幕人，三宫葵咬了咬嘴唇。
还是没有下手。
得罪神明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如果像红莲那样，即便再微弱，自己也有救回幕人大人的机会。
最终。
审判没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效果。
沐子羽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的思想扭曲到了极点。
扭曲的忠诚、扭曲的进化观念、扭曲的同伴意识、扭曲的生死观。
与其说是认罪，不如说是大型佟家开脱现场。
反倒是吸血鬼更正常一点，尤其是人类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让不少吸血鬼都觉得他们疯了。
人类里之前还被沐子羽叫做‘同伴病毒传播者’的低智商儿童百夜优一郎反倒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但也只能拿一句为什么来不停地质问红莲。
不太对劲。
实在是不对劲。
这样还怎么有借口下手，一统世界，安心挑选神使，让他们给自己卖命？
再加上实际上导致人类灾祸的元凶，已经在默示录病毒灾变中死光了。
沐子羽烦躁的将那个三宫家的家伙扔进地狱。
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惨叫，让它心情稍微舒服一点。
又施展了一手将死去戴罪之人灵魂抓回现实的戏码。
“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不允许战斗，神的光辉照耀下，到处都是和平安乐的净土。”
沐子羽爪子一挥，周围的环境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宛如春风拂过的大地快速复苏，树木与花朵这种久违的植物也开始绽放。
以堡垒废墟为圆心，生机快速向外扩散着，在路过佟幕人的时候，也让他恢复了几丝生气。
但陷阱就是陷阱。
不光是他的身体，在意识世界，残破不堪的真祖也被无数双手死死的握住。
半点动弹不得。
“任何战斗，都将招致神罚。”
洪钟溃音在各个人的脑海中响起，伴随着金属王座的升空，神明重新返回了神殿。
神使们紧随其后，也跟随着飞了上去。
目送着王座消失。
费里德这才夸张似的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看到没有，这就是神明，不过有一点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
“神明陷入了苦恼。”
费里德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从这个方面来说，我对他来自其他世界的解释增加了信任度，面对疯狂人类的罪孽，就算是神明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不过比起我们上一个神灵，还是仁慈了不少。”
克罗利轻笑一声，开口道。
“仁慈？神明连死去人的灵魂都召唤回来，当着这么多人和吸血鬼，将他们扔进地狱赎罪，我可看不到半点仁慈。”
“不对。”
费里德反驳道。
“这些对人类的罪孽实际上没有半点减轻，所谓惩罚，目标是活着的人，神明看似对我们每个人都了解，但其实什么都不了解，更像是一种读心术。”
“你觉得神只是通过读心了解我们的想法。”
“差不多，不然也不会只抓走一个克鲁鲁了，克罗利，你猜神明会不会是萝莉控？”
克罗利脸色一变，慌张的左右望了望，小声道。
“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作为十字军骑士，我对地狱了如指掌，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受罪。”
“开个玩笑嘛，不要紧张。”
“这个玩笑过火了。”
费里德没有继续接话，而是一个猛跃，跳到了红莲身边。
克罗利慢了一步，也紧随其后。
“呦，红莲，你是不是得好好地感激我一下？毕竟我可没许那个让你再次独身一人的愿望。”
“谢谢。”
红莲的回答很干脆。
“啧啧，无趣，让我们来做点有意思的吧，现在佟幕人被罚半截入土，在人类之中就属你最大了，我们好歹曾经是吸血鬼，在吸血鬼中，实力就代表着一切，所以我们两个已经踩在了始祖们的头上。”
“所以？”
红莲心里都快烦死费里德，恨不得早点和复活的同伴们互诉一下衷肠。
“所以，我们来帮神明做下最终决定吧。”
“这个世界到底是人类更有价值，还是吸血鬼更有价值？”
“嗯？”
不少人都有意无意的退到百米之外，红莲身边除了佟真昼外，再无一个人。
费里德身边也一样，除了克罗利外，再无任何吸血鬼。
“你应该听清了，刚才神明说过，任何战斗，将招致神罚。”
费里德点了点头，语出惊人道。
“是的，战斗会招致神罚，但战争不会。”
“没发现神明很苦恼到底该选择谁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哎呀忘记了，反正意思就是坏人太多，又不能将所有坏人一网打尽，你和我作为同时得到神明恩赐的幸运者，理应来为神明分忧。”
红莲嗤笑一声，嘲讽道。
“我看你是闲得无聊，想玩一场大屠杀吧。”
“屠杀又如何？反正他们又会重新复活，我可是看到了，刚才神明复活那些默示录病毒灾变前的人时，你脸色都白了，是不是看到了熟悉的人？让我猜猜，父亲还是母亲？”
“少废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人类的终结炽天使还能用吧，启动它，对准吸血鬼开火，这里可都是始祖，杀掉之后，吸血鬼就彻底完蛋了。”
费里德提议让红莲心里一紧，说实话他动心了。
人类与吸血鬼的战争，已经将仇恨的种子深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如果有机会一举歼灭吸血鬼，那将是多么痛快的事情。
吸血鬼也同理，一心想将人类家畜化，这样一来，吸血的事情再也不用担心了。
“你心动了。”
“这是个疯狂的想法。”
“费里德你就是个疯子。”
“但只有疯子才能推进世界，不对吗？”
红莲深吸一口气，这么做有些不顾后果，抓着神明的语言漏洞，一旦招致神罚，下场肯定不会好看。
但这是为了人类，这样做很有价值。
回头望了一眼真昼，明亮的眼眸里溢满了宁静。
佟真昼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在愿望得到满足后，红莲心里就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了。
“去启动终结的炽天使。”
“好。”
佟真昼转身离开，一路小跑着。
在红莲体内呆了这么久，她对一切都了解。
“那你们呢？费德里？”
“神明说过禁止战斗，我们肯定不能出手，得等你的战争机器开动。”
“那你打算作为哪方面的战力出手？”
“当然是人类了，我和克罗利已经没有了吸血冲动，啊不对，我们现在应该算神使，一些之前吸血鬼体验不到的情感也陆续涌上心头，这种滋味好奇怪，你也是吧，克罗利？”
“差不多。”
克罗利将目光从最近的一个人类少女胸前挪开，立马就被费里德发现了。
“果然如此，要不要在开战前临幸一个？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初夜权这种东西，可是贵族专属。”
“贵族专属？你算什么贵族？”
“我可是王子，亲手杀了国王，霸占母后的那种王子。”
“那可真恶心。”
克罗利照例和费里德斗着嘴，说了几句，那股莫名的**开始消散。
毕竟憋了八百年，八百年前，自己还是十字军骑士的时候。
每天晚上三个四个也不会觉得疲惫。
可能是憋得太久了。
正说着，距离千米左右的地方，一个被几十根锁链束缚的天使突然打破建筑，从其中冲了出来。
红莲也适时拔出了剑，指向不远处的几个吸血鬼始祖。
“神明说过，禁止战斗，但没有说过，要阻止复仇的战争！”
“全体注意，结成战斗阵型，彻底歼灭吸血鬼始祖，在此彻底将吸血鬼消灭殆尽，世界属于人类！”
有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但几个吸血鬼始祖反应过来了。
这里是人类的大本营，耗也能耗死己方。
再加上数个‘队友’的叛变。
再不撤，恐怕就要死在这里！
“终结的炽天使，开火！”
红莲的命令是下达给真昼的，而在天使恐怖的攻击发出后，习惯执行任务的人类防卫部队也迅速进行战争节奏。
“该死的人类，你们竟然偷袭。”
“快撤，不要和他们在这里纠缠！”
“难道他们不怕神明的秋后算账？”
“恐怕那个叫红莲打算独自一人抗下这一切，我还看到费里德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始祖们迅速被围住了，尽管包围圈很大，但他们打的束手束脚。
归根结底，还是敬畏于神明的力量。
齐藤依旧躺在地上，孤苦无依的望着天空。
直到儿子走到身边，才将视线移了回来。
“费里德，你长大了。”
“亲爱的父亲，您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解脱？克罗利，离得那么远干嘛？好歹这也是你的父亲呢。”
“呵，是你当初骗我喝下他的血才对。”
听到克罗利这句话，齐藤才注意到一直跟随费里德的克罗利。
原来如此。
依靠这招转移视线，隐藏实力吗？
“怎么样？要直接杀掉他嘛？”
克罗利将剑尖抵在齐藤的额头上，只要往下一搅，这家伙就能变成鬼了。
“不不，我们怎么能战斗呢？带头违反神明的命令可不好，不过要是在战争中被波及死掉，那可就不一样了。”
费里德恶趣味的将齐藤从地上拽了起来，下半身被钉死，只能勉强扯断，只带上上半身。
然后像铅球投手一样，反复磨练动作。
伴随着一声欢呼，齐藤就像一个铅球似的，直接飞向不远处正对始祖们进行最后歼灭战争的终结炽天使。
死状，当然是极惨的。
炽天使只是一个回击，就将齐藤的上半身打烂。
紧接着，便是腾起的黑烟，与逐渐鬼化的特殊现象。
“一个、两个、三个……可惜，克鲁鲁没在，不然我还挺想看看克鲁鲁变成鬼以后，会不会长大一点。”
“你可真变态。”
克罗利吐槽一句，腾空而起，直奔吸血鬼营地的区域冲去。
人类部队已经消灭完始祖，很快就会对剩下的吸血鬼动手。
但吸血鬼里还有自己相当不错的部下，按吸血鬼的血缘来讲，应当算作女儿。
克罗利可不想她们就这样死掉。
……
神殿之上。
——————
沐子羽对下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得不说，费里德这种疯狂的想法，还是挺合自己心意的。
神明不能亲自散播杀戮，但不散播杀戮，哪来的灵魂和忠实的信徒？
就和养蛊一样，总要杀到最后，才能看出哪个具有才能，能够留下来转化成神使。
至于神罚。
沐子羽想了想，对主谋费里德和红莲施加惩戒就好了。
直接杀死，再复活转生成为神使。
以戴罪之身偿还罪孽，这种说法无懈可击。
“神明大人，克鲁鲁已经带过来了。”
艾斯德斯的声音将沐子羽的思绪拉了回来。
望着眼前这个有些惊恐的合法萝莉，想必艾斯德斯的惩戒让她终身难忘。
“你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请放心，神明大人，她还是处子。”
沐子羽脸色一黑，玩味道。
“看来你释放了天性后，胆子也大了不少，自己去领惩罚吧。”
艾斯德斯熟练地走到王座之后，很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想要领罚。
“神明……大人……请……请宽恕我。”
克鲁鲁脸色惨白，活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惩戒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花样。
皮鞭、蜡烛就算，还有什么尾巴，各种姿势。
哪一样都是奔着摧毁灵魂而准备的，就算身体受伤不严重，但她已经怕了。
“克鲁鲁采佩西，你的哥哥亚瑟拉采佩西，貌似在那个百夜优一郎的剑内，已经成为鬼咒武器了。”
“是……的。”
克鲁鲁不明白神明此刻提到哥哥到底为了什么，只好顺着话接。
“我还需要一些得力的手下，比如统帅一些吸血鬼军团，我选中了你，作为你线上忠诚的奖励，和费里德与红莲一样，你也可以提一个愿望。”
“不过实现愿望之后，你的一切就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我了。”
克鲁鲁惊喜的抬起头，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