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在赵娜身后追赶很快发现楼道里并没有灯。并且她只在地下一层的门口愣了一下。紧接着继续朝二层冲去。她仿佛很不喜欢被人在后面追的感觉。
鬼!她真的是鬼。我随着追赶发现她身影下根本没有双脚。只能看到她充满慌乱的脸色和那件宽大的棉衣。
怎么办?我不知道再往下走会遇到什么?可我更不愿意看到赵娜在我的视线里消失。虽说她已经变成鬼了,但在我看来她还是曾经的赵娜。更是我一辈子的知己朋友。就算这个世界彻底消亡,我也希望她能陪在我身边。
很多人都说这世界没有所谓的情谊,彼此之间只存在纷繁复杂的利用关系。孩子利用父母对他的关爱才能成长,父母更想利用子女的反哺而颐养天年。说白了,这世界的很多关系都说依靠人们臆想中的等价交换得来的。并且没有哪段感情能经受得住考验。
我没办法平衡内心的躁动。可我更担心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险。随着连续顺着台阶迈步,我甚至能感受到从楼下涌上来的阴寒湿气。空气里似乎还带着淡淡霉味。
就在我逐渐适应眼前的昏暗光线时,跟在我身后的女鬼低声提醒道:“老大,你还是等等再下去吧!我总觉得下面有点怪!”
怪?什么意思?还是说下面存在让她也害怕的东西吗?可赵娜怎么还是下去了?难道她不害怕吗?还是说她已经成了下面某个东西的傀儡?
毛蛋的!这个超市开业已经有两年了。怎么不把楼下好好收拾收拾呢?难道他们等着这块地皮升值再转售吗?还是说楼下真存在某种东西?
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长大,在飞速开发房地产这些年没少听到各种小道消息。都是挖出骨头的事。可最终这种事也不了了之了。毕竟只要不是大规模历史遗迹,地产开发商基本不会为这种事耽误工期。
在我产生犹豫的关键时刻,就连小婴灵也第一时间转身跑了回来。他随着和我对视,一脸兴奋着说道:“爸爸,我发现下面挺大的!”
说话间,这个不大点的小东西伸手朝楼下指了指。好像下面还存在某个未知世界一样。
怎么办?我还下去吗?在这儿等着,赵娜未必会上来。就算我下去,又怎么把她带上来?如果她不合作,最终我很难有好的办法。
茫然!迟楞中我心里出现了无尽茫然。瞬间我发现下面那数不清的黑色仿佛组成了一张可怕的脸。不觉中我甚至能看到那脸上长满了狰狞的肌肉和锋利的獠牙。如果不是要考虑赵娜的安危,我都想用至阳火烧那个让人牙根痒痒的东西。
害怕!我本能的对下面的黑色产生了畏惧。可我还想知道赵娜在下面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扶着楼梯护栏有意沉稳了一下心神。左右环视后我低声安排小婴灵到下面去看看。虽说我不奢望把赵娜带回来,但至少要知道她的准确情况。
我随着走上楼梯,用微信把赵娜的事转告王海福了。随后我和王芳说明情况,开车出现在赵娜的家门口。
就在我为接下来可能碰到的陌生人感到纠结时,随着和人打听很快就知道:赵娜的尸体已经被另一家火葬场拉走了。甚至这期间根本不存在拉到医院抢救的说法。
另一家火葬场!毛蛋的,虽说我从事这份工作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到现在我们和那家火葬场也没什么联系。更没听赵娜说过类似的事。
其实任何一个行业都存在竞争。同一个城市存在的两家火葬场本身就存在这种事。
我坐在车里和单位的司机孟祥说这件事时,他也表现了无奈。按照他的意思,事情已经进展到现在,也只能顺从赵娜家属的意思。毕竟这不是刑事案件,更不需要尸检的事。
联想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结果,我还是用微信把这件事和小杨说了。
人熟好办事。一段时间之后,我跟着小杨姐姐走进了这家火葬场。
说起来我是第一次来这儿,可由小杨姐姐介绍带领下,很快走进了这儿的停尸间。
“你们有什么事,尽量抓紧时间办。她的家属已经开始找坟地了。估计很快就会火化!”这儿负责看守的人随着把赵娜尸体拽出来,他低声说道。
随着对方话出口,小杨连续盯着我看了看。点头之余说道:“听说他们准备在哪找了吗?”
“哦!这我可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他们倒是说过,想找便宜的!一般偏远地方都便宜。”此时我已经对这个看守的人说话不感兴趣了。甚至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赵娜身上还觉得不够。
此时的赵娜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身上还穿着她生前的宽大棉衣。透过领口我甚至能看到那里面好像没什么穿。面对如此一幕,我心里瞬间冲出了一股怨怒。
叔叔、婶婶、以及她的弟弟,难道他们一家人平时都是这么穿衣服的吗?真不敢想象他们一家人拿了赵娜的钱财还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按照法律规定,我只是赵娜的朋友。更没任何直接关系。所以对她家的事根本无权过问,可我怎么也没办法接受她的家人用如此方式对她。他们这样做,换句话说也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沉默之余,我赶忙收敛了一下心里的怨怒。随手轻轻攥了攥赵娜的玉手,片刻间我感受到了她手掌上的阴寒。
我整理了一下心神,顺手从衣服里拿出一条烟。主动凑到这位看门人近前。低声说道:“我们来确实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哎!这,这不合适啊!都是同行,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快点收起来,收起来。”面对我的突然举动,这看门人瞬间也是一惊。推脱之余,连连躲闪拒绝着。
就在这时,小杨及时说道:“老王,你就拿着吧!说起来都不是外人,我只叫他给你们买了一条烟。可后面的事还要你们帮忙不是吗?”
“死者是我们不错的好朋友。一起共事好几年了。没想到她的家属却把她送到这儿来。以后,只要你们接到消息,赶快通知我!我们就想用自己的方式给朋友留点尊严。但你放心,我们不会影响你们的收入。”小杨随着这位中年老王愣神,她连忙把之前我和她商量好的内容说了出来。
片刻间,这位老王脸上也多了一抹复杂。见此情形,我再次减持着把烟塞到他衣兜里。顺势补充道:“别客气了。以后免不了还要麻烦你们呢!”
随着我话音结束,这位老王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减持了。对视中,他点头说道:“都是同行,以后可别说麻烦的话。没准儿,我们以后还有求你帮忙的地方呢!”
这个老王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再次补充道:“这儿的事,你们只管放心。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不过,她的家属怎么安排,我们可没办法干涉。你们接到我电话,尽量别耽误啊!时间长了,家属问起来我们不好解释!”老王随着补充,他尤其压低了语气。
虽说我和他是第一次接触,可我更相信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男人。
我们一行人站在赵娜身旁闲聊了同时,王海福终于赶来了。只不过他这个所谓的徒弟当着众人也没表现太多伤感。
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不得不离开这个有些陌生的火葬场。闲聊之余,我把赵娜的事也和他俩简单介绍了一遍。
沉默之后,小杨侧目盯着我问:“你们单位的事现在谁负责?”
随着她的话音结束,我不由有些为难了!谁负责?已经到了这程度还谁负责!之前那么多想当领导的人都莫名死了,或者吓跑了。还能是谁负责!
加上现在赵娜出了意外,这个领导位置只怕更是一个烫手山芋。
这社会很多人都希望在单位有一官半职,甚至当一把手。可我们这单位却完全不一样。谁都知道前车之鉴的危险,所以没人愿意以身犯险。
我盯着后视镜朝王海福看了一眼。随即说道:“现在还不知道谁负责呢!前段时间我和单位的一个人闲聊,听说会计不准备干了。如果单位找不到合适的人,他愿意在家兼职。就是每月给他几百块钱的那种。”
“兼职!他想得挺好啊!不用去上班,多找几家小公司做兼职。那样比现在赚的还多!”没等我话音结束,小杨脸上瞬间冒出一阵羡慕。
可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心里已经多了一抹难忍的失落。
按照我的理解,这偌大的单位每天除了进进出出不少外人,还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队伍。但到现在单位根本没有真正领导。更没有能承担重任的人。
这儿之前有邢老头,赵娜身上的压力能小点。可现在他们两个先后都不在了。一旦这儿有事,也只能是我这个来了半年左右的年轻人承担。
权力!曾经我没少遭受各种权力的威胁和压迫。现在面对眼前戳手可得的权力,我总有种难以形容的紧迫感。
如果没有之前那些领导遭受意外的说法,我一定会拼了命往上冲。但现在鉴于我的身份,我总觉得那个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按照我的理解,整个单位能承担重任的,不会有三个人。或许这三人当中就有我一个。
想到这些琐事,不禁也冲淡了一些我对赵娜离世的失落。
一阵沉默之后,小杨忽然补充道:“我忽然想起件事,你们这单位还真要好好想想办法。我们单位里有人在领导面前说你们单位的事。有人公开说,把合作单位换成他们家。免得办事总找不到人。”
小杨话音结束了。可我心头却出现了无名得焦躁。沉默中我赶忙盯着后视镜,和王海福交换了一下眼神。
尸检中心把合作单位换成另一家!毛的,这是那个坏蛋想出来的主意。如果真像小杨说的这样,只怕我们这单位的处境会很危险。加上现在连续失去重要主力,这不是倒闭的前兆是什么!
倒闭!虽说我不是很喜欢这单位,可真离开这儿,我还能去哪呢?还去干什么呢?来这儿没多久的王海福又怎么办?
毛蛋的!我是不是考虑以后开个整形医院。如果觉得技术不到家,可以考虑到棒子国去看看。顺便学习他们的整形技术。等到单位倒闭的时候再想这事再说什么也晚了。
就在我没办法止住内心的杂乱时,后座上的王海福忽然强势着说道:“哎,你不想想办法当领导啊!别等着下岗了,在想辙!”
率直!从王海福率直的说话语气当中,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紧迫和不甘。
借着后视镜,我看到了他眼神当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怨怒。仿佛他不接受任何屈服一样。
下岗!这个词在我听来还是很陌生。从我离开校门,工作到现在,也没见过谁给我上岗证明。没有上岗,下岗又从哪说起呢?没工作,想办法找不就行了吗!非要说成下岗,又有什么意思?
沉默之余,我无力着看了王海福一眼。随即嘟囔道:“你刚来几天!单位里的事,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不要紧,我知道在这个小环境找工作不简单。很少有超过五千的工作!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我刚把话说完,瞬间遭到了王海福的堵截。
霎时间,我被他不带半点感情的说辞震住了。
超过五千的工作!我现在的月收入早就超过五千了。可能是手里有了些钱,但我更知道没钱的滋味。
回想曾经的那些贫困日子,片刻间我心里多了几抹犹豫。
就在这时,坐我旁边的小杨及时插话道:“要我看,你们还是想办法把这个单位维持住。就算没有我们单位的关系,你们也应该把局面稳定住。虽说可能存在压力,但再怎么说也比没工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