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高和,陆鸣家的彩礼退了没有?
高和咧咧嘴,说江大海和曾玉雯绝对是嗑药嗑坏了脑子,伙同童金汉演了那么一出‘僵尸片’,为的就是不想退彩礼。
这一家子就都是法盲,从来就没想过,陆鸣和江亚珍到了现在都还没领结婚证,也没构成事实婚姻。现在江大海一家子都要面对法律制裁,彩礼理所应当要退还给陆鸣家。
猴子点头说道:“那就好,不然我都替陆鸣一家呕得慌。”
走进住院楼的电梯,高和忽然问我:“听说你要杀人?”
“我靠,这傻娘们儿,能不能不这么嘴敞啊?”我哭笑不得。
这指定是我出门后,皮蛋跟他说的啊。
这婆娘是了解我的个性,可她就不想想,我又不是职业杀手,我就是想杀人,单凭一张画像,我上哪儿找人去?
高和揽住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尽管放开了去干,你是我小兄弟,进去以后提我,里头不光没人敢惹你,但逢改善伙食,给你的绝对比给其他犯人的多。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鱼啊?”
我怏怏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山旮旯长大的,来上学前,几乎没怎么吃过新鲜的海鱼。”
“诶哟,这可就让我为难了。在号子里头,可是不轻易吃鱼的。”
高和比划着解释道:“这个鱼,它不是有刺吗?你是不知道里头的状况,那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心理走极端的,就是给他张硬纸卡,他都能杀人。鱼刺对他们来说,那就跟钢针匕首也差不多。哎,对了,你应该没杀过人吧?要不……”
高和冲我眨眨眼,“要不等会儿你先找个护士,在人身上摸两把,我随便给你定个猥亵,先把你送到看守所学习一下经验?你进去以后,就专找那些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的,那一个个可都是‘人才’!”
我打了个响指:“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一个最完美的杀人方法。”
“说来听听?”
“我把你和猴哥给绑了,把你们和要刺杀的目标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对了,再加上蒙牛。三个碎嘴子凑一块儿,不出三天,目标肯定能被你们烦死。”
出了电梯,到了病房门口,我才想起问高和:“那老头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
“不知道。”
高和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他是黑户,查不到资料。自己也不肯说姓名、年龄,醒来后就只说要见你。我就奇怪了,你们以前认识?不然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而且……他还说想见童佳雯。童佳雯不是吕信的……不是民国时期的人吗?现在还活着?还有,我记得发现老头的时候,他说什么‘一定要把他们送走’,送谁啊?”
我心里也满是疑惑,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病房,就看到了颇让人不愉快的一幕。
老叫花子斜躺在半摇起的病床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护工,正恶形恶相的把一团沾染了污秽的成人纸尿裤,递在老人鼻子下边,看样子都快按到老人嘴上了!
“干嘛呢?!”
猴子冲上前一把将她拉开。
女护工瞬间变得神色惶恐,结结巴巴道:
“没干什么……老爷子又拉了,我替他换裤子……”
“你当我瞎啊?”身为医生,猴子最为恼火。
那护工见他神情愤慨,像是也豁出去了,尖声道:
“不就是个老要饭的吗?你们闻闻,闻闻他身上的味儿!这才一上午,已经拉了两回了!我都快恶心死了!我就是个打工的,就拿那么点儿钱!我……我不伺候了!”
高和拉开猴子,虎着脸对护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工号多少?”
护工涨红着脸,咬着嘴唇不说话。
高和火道:“你不说我也能投诉你!”
“长官,放过她吧。”
病床上的老人忽然低声说道,“就让她临走前,泄泄心里的邪火吧,到了那边,她也能少受点罪。咳咳咳……”
老人咳嗽了一阵,转向护工说道:“强势一辈子了吧,也自私了一辈子了?明明有儿子、儿媳,有孙子、孙女,为什么他们都不管你?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没想明白吗?
人啊,确实是为自己活的,可也不能单个儿的活啊。你埋怨儿子、媳妇儿不管你,就不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他们的?
唉,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是债总要还的。你要是还肯听我说一句,现在就去打电话吧。打给你儿子也好,前夫也罢,跟他们说句暖心窝子的话。那好歹也能有个人给你送终啊!”
“啪!”
护工一个嘴巴抽在老人脸上,指着他,浑身哆嗦着对我们说:“听见了吧?听见了吧?这就是个老神经病!他咒我死,他咒我死!你们都听见了……”
“出去!”高和厉声道。
护工多半是知道高和的身份,知道他除了投诉,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老叫花子一番话,更是让她逮住了理,索性撒泼起来。
好在医生闻讯赶来,了解了大致情况后,才把她‘请’了出去。
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后,我走到病床前,直接问老叫花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叫花子挣扎起上身,猛一阵咳嗽,直到猴子端着垃圾桶,连着替他接了几口黄绿老痰,和一堆呕吐物,他才重重的倒回床上。
却是盯着我,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让我等你,这一等,就是二十年。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我也可以解脱了吧?”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老叫花子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颗黄板牙,“嘿嘿,差点忘了,你现在还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没关系,快了,就快了。我走了,东西还给你,你就算彻底回来了。到时候你就都想起来了。”
猴子在他眼前比出两根指头:“这是几?”
老叫花子又再一笑,没搭理他,而是向我问道:
“你答应过我,可以让我再见她一面的,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她是谁?”
我已经想到这个‘她’指的是谁,但心里的疑惑也已经到了极致。
这个老叫花子,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却又让我觉得一阵阵莫名的心悸?
关键一点——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老脸,我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