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大车上静谧至极。
胡二爷斜依在车后的软榻上,坐姿虽是最为舒服的,手指却是不停的转动着扳指。
对面的三个女子只紧紧的坐在了临近车门的一角,中间隔了很大的距离,一时间车内显得空旷了许多。
居然让她上来了!
若是日后别有用心的人纷纷效仿起来,自己岂不是连出行都不顺了?
胡二爷想到此处便觉得闷闷的,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这样她就不会自讨没趣了吧。
沈茗嫀见对面的二爷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也不再言语。
莫离,采青本来就替沈茗嫀捏了把汗,上了车之后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对面的爷可是西都乃至整个吴越适婚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瞧着刚才围观的劲儿。
他去茗香斋做什么?
过去饮茶也太早了点!
为了茶艺大赛?
也是像他这样尚未加冠的贵公子平日也是清闲的很,去凑凑热闹也是常有的事。
再或许他也是慕了古先生之名而来。
此刻后面已经跟着不少车轿了,茗香斋那边人岂不是更多?
若是见了自己从二爷车上下来,自己岂不成了姑娘们的公敌了?不出几日,岂不是成了人人非议的对象了?
往年都是茶娘参与的大赛,今年怎么会有这么多贵女?除了古先生,想必是这位胡二爷的缘故了。
想到此处沈茗嫀一个深呼吸后悦声道:“多谢二爷替我们解围!”
其他的倒没什么,重要的是避开了那孙致远。
不对!
那孙致远既然和二爷熟识,那么也应该避开这个二爷才是。
胡二爷依旧闭着眼,只是转动扳指的手停了下来。
果然这姑娘还是忍不住要来搭讪了!
胡二爷一念未完又听沈茗嫀道:“前面绸缎铺子可否停车,我们要下车!”
离茗香斋已经不远了,走过去也要不了多久吧。
“啥?”胡二爷不由又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眸,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车角的姑娘。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错怪人家姑娘了?
沈茗嫀笑的虔诚:“还请二爷行个方便,让我们下车吧。”
一阵沉默后胡二爷硬生生的说道:“不行!”
看着面前的美男子似乎很不悦,沈茗嫀连忙道:“我真不是想上你车的,只是刚才......”
“已经上了!”胡二爷说着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沈茗嫀。
怎么破?
沈茗嫀懊恼的抚了抚额。
此时茗香斋周围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车辆。
三三两两的人群陆陆续续的进入了茗香斋的大院。
诸多青布小车中几辆奢华的大车甚是显眼。
靠近茗香斋右侧的一辆暗红豪华大车上下来两位身着雪白织锦澜袍的女子。
两人衣着一样,身量相当,走在姹紫嫣红的姑娘婆子堆里异常的醒目。
从两人下车,便引得周围一片羡慕的议论声。
细看起来,一女子眉如远山,目似弯月,一脸的温婉。另一位则是眉如柳叶,丹凤双眸,神采奕奕。两人正是沈茗妍和沈茗妧。两人穿过茗香斋大院,径直进入了馨艺厅。
馨艺厅是此次茶艺大赛的场地。参加比赛的茶娘都在大院中候着,比赛开始后再按照次序进入馨艺厅。
见两人进了大厅,茶娘们更是露出羡慕的表情。
大院中很自然的分成了两拨。面带自然腮红的茶娘们在左,带着丫鬟婆子的贵女们在右边。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几个年长的茶娘悄悄的议论开了。
“她们是谁?”
“早和你说了今年的比赛不同往年。”
“不光人数上多,就连评委和贵人都不同往年。”
......
右边的贵女们则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
“胡二爷真的会来嘛?”
“怎么还没来呢?”
“姐姐糊涂了,就算二爷来,也要等比赛开始。”
“那两个锦衣的女子是谁?难道是二爷的人?”
“我瞧着不像!”
“说不好是茗香斋的人!”
......
与外面的吵杂不同,馨艺厅内幽静的很。
偌大的厅内,布置的十分雅致温馨。
正西方加了七个座椅。座椅上垫着暗红色的织锦坐垫。椅子前的暗红的高桌上摆着茶具。
东侧则是一字排开的五张茶白色的高几,供茶娘们献艺使用。
南北两侧两排较小的座椅,是留给持有名帖醉心茶道的嘉宾名流的。
十位穿着统一淡蓝衣裙的姑娘正在逐个的朝高桌上摆放果盘,点心。
一位靠近门前的姑娘见姐妹俩环视着厅内上前笑道:“沈姑娘,都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您看还缺什么嘛?”
“很好!”沈茗妧微微一笑:“姐姐辛苦了。待会备好茶,更要及时添茶。还有胡二爷和古先生的茶是特制的,切不可弄混了。”
“是!”
看着时辰还早,沈茗妧迈步来到了大厅的窗前。
此刻晨阳正好照到窗外一簇杜鹃花上明艳不可方物。
想想就要见到胡二爷了,沈茗妧的嘴角渐渐扬起。
转而又看到院中莺莺燕燕的女子们,沈茗妧伸手又摸了摸头上简单的男儿发髻。
从知道胡二爷要亲临茶艺大赛沈茗妧就开始准备了。
“娘亲,您去求求爹爹,就让我和大姐替他去好吗。瞧这些日子爹爹为品茶会忙的。再说茶艺大赛也都是女孩儿去的,妧儿和姐姐正好也去历练历练......”
“娘亲,您觉得妧儿穿什么衣衫去好呢?戴什么首饰呢?”
“这样真好吗?”
“真的很好!相信娘亲!”
是啊,还是娘亲厉害,想想刚才她们羡慕的样子。
这么装扮定是没错的。
沈茗妧想着又不由的捻着前胸垂下的发丝,雪白的锦袍上,黑亮的发丝真美。
特意熏了香的,沈茗嫀不由又拿起了发丝闻了闻。
“二妹!”沈茗妍见妹妹一副陶醉的样子,连自己站到身边都没觉察,轻声道:“二妹,你看我们来的不晚,刚才就不该那么急。也不知道那位被撞的姑娘怎么样了!”这个时辰赶往城南想必也是来参赛的茶娘。
“什么姑娘?”带着美梦被打断的懊恼,沈茗妧转头看了看一脸温婉的大姐:“姐姐就是杞人忧天,瞧那小车,说不定只不过是个普通赶路的。”
沈茗妍皱着眉头道:“方才车上看的不清楚,可现在细想想,那个车夫怎么那么眼熟呢?方才让你停车,你也不停车!怕是要撞到熟人了!”
“熟人?”沈茗妧一时也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