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带着阅筱往梧栖宫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阅筱紧跟在后,不敢多言。
梧桐凤凰来栖。
皇后为凰。
名副其实。
高齐国皇宫的布局与唐朝皇宫布局一样,排列正气方正,通畅豁达,犹如一块线条划一的方格棋盘。阅筱想,这华丽堆砌的宫殿和整齐的街坊分布,倒象苍穹中的星座那样胪列,又象黑白棋子似的分布,像是天宫中下的一盘好棋。
金碧相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层台耸翠,如跋斯翼,知矢斯棘,飞阁翔丹。
西安阅筱去过无数次,但从没有如此激动,这每一栋楼阁每一片落叶每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宫人奴婢都是那久远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真想迈开腿满地撒欢,但还是找回了死死的理智。
淡定淡定,镇静镇静。
只是这衣裙太过于累赘,宫服相当厚实,流水裙也颇为绊脚,她时刻留心自己脚下,万一摔了个脚朝天那就尴尬了。
走了约摸十分钟,才隐隐见到梧栖宫。
冷翠回廊,入得红门,只见墙柱皆细雕水磨,宝鼎幽窗。
她吸了一口气:端庄得体贤淑!
进得内室,只见左侧坐着几个妇人,有年纪较长的也有年纪年轻的,但都束了头发,已然成婚。
皇后娘娘坐在正上,着深青袆衣,文为翚翟之形,素纱中单,朱色罗縠褾。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绶,高鬟望仙髻巍峨华丽,金簪风钗,雍容华贵尔雅卓然。
阅筱不能细看只瞟了一眼,便双膝跪地,两手背附额,认真叩拜:“妾身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声音圆润平和。
阅筱叩身起来,准备入坐。
“等等,让我们细细瞧瞧这小迟大人的佳人。”侧坐为首的一个胖妇人笑道。
阅筱一听抬眼看她身上深紫色宫礼服,便知道她是一品国公夫人,只得站住行礼。
国公夫人身边的女子都穿着各色帛裙,能坐于皇后娘娘身侧自然都是贵人,这里面身份等级最低的恐怕就是她这个四品夫人了。
“这是舒国公夫人。”皇后温和的介绍:“还有魏夫人、苏夫人、林夫人、祁夫人。”
阅筱一一拜过。
“那日你大婚我只远远的看过一眼,今日所见迟娘子果真雅人深致亭亭玉立。”在中间的女子开口道,想必就是林夫人。
“皇上亲自挑选的能有差的,自然都是极好的,坐吧坐吧。”舒国公夫人示意道。
阅筱赶紧坐到位末,直立腰杆端庄得体。
“这两日本宫都只觉得困乏得很,想是暑热让人困顿,只希望你们都来陪我说说话就好。”皇后微笑道。
“妾身能来陪皇后娘娘说话是莫大的荣幸。”魏夫人也笑道。
大家都附和起来。
“你们官人都是国家之栋梁,你们也要多为本宫分担事务才好。”
“妾身们自当为皇后分忧。”
迟未寒走进主殿,见青帝正与豫王下棋,皇上比迟未寒年长几岁,面目清秀身形瘦弱,有着弱不禁风之貌。
看见迟未寒便道:“迟爱卿,今天来晚了啊,朕与豫王都下了好几盘了。”
迟未寒大礼而叩:“请皇上责罚。”
青帝落下一粒棋子笑道:“迟爱卿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朕又没有怪你紧张什么?起来吧。”
豫王也笑道:“迟大人为人谨慎倒是很适合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
迟未寒站在一侧,青帝看了他一眼:“今日不是来谢恩的吗?怎么未见新妇?”
“本是一同来的,但半路遇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就去了皇后那儿。”迟未寒恭敬道。
青帝摇摇头:“这个皇后怕是太想看迟家这个儿媳妇了,也罢也罢,你大婚皇后也不能回家观礼,让她赶紧见见也好。朕正好也乏了,你来与豫王来一盘,朕已经连输两盘了。”
“臣的棋艺比皇上差远了,那自然也不是豫王的对手。”迟未寒神色淡然挡了回去。
“就是玩玩,来来。”青帝让开位置,迟未寒并未坐下,只恭敬站在一旁,等着豫王落子。
豫王抬头看他一眼,有些嘲讽的笑了,潇洒的拿起一粒黑子在棋盘中间落下:“迟大人还真是谨慎过头。”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君臣唯有真敬才有真诚。”迟未寒也落下一颗子。
青帝坐在一旁喝茶,听之忍不住点头道:“迟爱卿平身不爱言语,但一说话都为经典。全海给迟大人赐座。”
一个公公忙给迟未寒搬了一张胡凳过来。
阅筱腰酸背痛一言不发态度恭敬的坐在一旁听着各位官家亲眷阿谀奉承着皇后娘娘。
因为上次别院走水的关系,她格外留心高堂之上的皇后,按年龄皇后并不算年纪大,听说青帝继位也不过五年,期间还有两年是皇太后执政,当今正在接管一切事物不过三年。
豫王说迟家别有用心,皇后一人独大,就目前看她看不出任何端倪,此刻的皇后一脸祥和与众人拉着家常,与天下女子并无不同。
阅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听见门外有人嘶喊:“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贵妃,由不得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人来绑我!”
只见两个婢女绑着一位绝色女子走进屋内,这个女子容貌极佳,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她满脸愤怒,见到堂上还有命妇就更加恼羞成怒泼口大骂道:“迟未央,你这是什么何意?你宫里的婢女居然绑贵妃!是不想活了是吗?”
听到贵妃大呼皇后娘娘名讳在坐的几个都大惊失色,唯有皇后娘娘倒是一脸淡然。
“松绑。”
“皇后,贵妃刚刚在外拔刀伤了守宫门的侍卫,奴婢怕……”贵妃身后的宫女跪地道。
“松绑。”语气与之前一样,却说得稍微重了一些。
小宫女有些犹豫,但还是站起来给贵妃松了绑。
“啪!”松绑后的贵妃狠狠的打了刚刚那两个宫女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