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通牒,而是通知。”
这一天,当楚鸣从外面寻访回来的时候,刚走到小队休息室门口时,就听见里面有人在高声说话。这个声音很陌生,而且充满了倨傲和不屑。
推开门,楚鸣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中间,“浪花小队”的人围着他们,眼神中是憎恨和厌恶。
“这都是看在钢碳的面子,也是看在‘厄之白书’小队的面子。不然你们早就该滚蛋了。但是我们没想到你们居然这样的不识趣,所以,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如果在今晚你们还没有离开铁角湾,那么,我们‘皎月小队’将采取一些非常措施。不过——”
高大的男人盛气凌人,在这个世界里,他不需要遮掩什么,所以裸的表达出他的。
“如果波里小姐愿意和我共度良宵,那么这件事还是可以转圜了。陪我一晚上就推迟一个月。考虑一下吧,这个交易很公道,只需要十几天,你们就能安然度过这一年的时间。”
波里小姐的脸色红了又白了,她死死拉着发卡和钢碳,不让这两个重伤初愈的人愤怒出手。或许对方也正希望他们出手,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浪花小队”。
也许是对波里小姐的理智感到遗憾,高大的男人等了一会儿,撇撇嘴说道:
“你们太无知了,早就应该被淘汰。就在昨天,几支最强大的小队联合到了一起,建立了一个统一管理试炼者的黑暗议会。而我们‘皎月小队’的队长也是议员的候选人。
按照议会拟定的章程,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你们的地盘。而接管的方式是没有限制的。所以,你们应该庆幸,据我所知,今天至少有三支小队会被强行解散,他们没有资格分享强者的崇拜。”
高大的男人说了一个“浪花小队”的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像“浪花小队”这种弱队,没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邀请他们加入到黑暗议会中。
强大的队伍开始整合秩序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和思考,他们都明白该怎样的获得足够离开的信仰。所以,他们要排除那些没有实力的竞争者,这是最轻松获得大量信仰的方法,也是黑暗议会通过的第一个章程。
“给我们一点时间。”
波里小姐声音沙哑,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旦提高声音就会咆哮起来。
“既然这样,给你们一小时。”
高大的男子看着波里小姐,眼神中是露骨的占有欲。因为钢碳的原因,他并不想动手。
但他有绝对的把握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要让自己的猎物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他的面前。哀求、哭泣或强颜欢笑的侍候他。
“一小时不够!”波里小姐还在争取。在这个耻辱的时刻,她能保持着一分理智也不容易。
“够了。”高大的男人淡漠的说道:“除了钢碳,其他装备都留下,这些东西给你们也是浪费。就这样。明白了吗?如果需要我重复,我就自己动手。”
高大的男人推门走了,风从门外灌进来,让空气变得冰冷。良久,波里小姐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是时候了,决定吧。”
波里小姐看向钢碳:
“你可以回‘厄之白书’,你原本就是‘厄之白书’的人。同时,我也为之前的欺骗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怨恨我们。”
钢碳脸色阴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问道:“你们呢?”
“我们?”波里小姐惨然一笑:“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说安慰人的话。我和发卡大约会加入别的队伍,我猜那些强队会招收很多我们这样的人,因为他们需要炮灰。如果运气好,或许我们能活到试炼结束。”
“没有足够的信仰,是会被抹杀的。”钢碳提醒道。
“即使那些强队也不是很有把握。不是吗?”波里小姐反问:“所以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试炼肯定是凶险的,这也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在这凶险中肯定也有一线生机,我坚信我们能找到这一线生机。”
波里小姐回答得很坚决,她是自愿参加这次试炼的,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是全无心理准备。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在试炼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被打入最底层。
为了这次试炼,波里小姐做了相当多是工作。比如那些隐秘的消息,都是她费劲波折得来的。还有这几个队员,钢碳的实力就不用说了,即使是那个擅长后勤的“水手”,也是一个很有内秀的人。
“水手?”波里小姐想起了楚鸣,楚鸣太没存在感了,很容易被忽略掉。
“水手,你有什么打算?”波里小姐看向楚鸣,心中反倒是安定了一点。一个这么弱小的人都能泰然自若,她为什么要自我悲悯呢?
“再等等。”楚鸣说道,同时看了看表。
“等等?等什么?!小队解散了,你知不知道?”波里小姐以为楚鸣不了解情况,再次提醒。
“再等等。”
楚鸣重复了一句,又看了看表,再看了看门口。就在大家都迷惑不解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魔族的吆喝声。
“来了。”
楚鸣笑着走向门口,随后,一名年老的魔族走了进来,用波里小姐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和楚鸣交谈着。几句话以后,这名魔族走了出去,门口传来一阵得得得的声音。
“走吧,我叫了两辆大车,我和钢碳一辆,波里小姐和发卡一辆。”楚鸣走到门口,看着两辆大车满意的说道。
“我们?去哪里?”波里小姐被搞晕了,她盯着拉车的两头魔犀,脑子转不过弯来。
“铜山城堡。”楚鸣拉了拉魔犀的缰绳,解释道:“距离有点远,在绝河平原西部,大约有几千公里路程。那里是魔族皇太子望月的辖区,所以没有试炼者。而且他们的军队正在招兵。”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入魔族皇太子的军队?”
“对。”楚鸣点点头。
“你确定?确定那里没有试炼者?”
“确定。”
“太好了!”
波里小姐跳了起来,抱着楚鸣狠狠的亲了一口。这简直是绝处逢生,楚鸣带来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也拯救了整个小队。
摸着被亲过的脸,楚鸣讪讪的搓了搓,波里小姐太奔放了,这一口亲得太狠,简直就是吮吸。
“我有老婆的。”
楚鸣忍不住说道。他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
“有老婆?那只能**了。”波里小姐撅着嘴。
“什么!**!!!那可是贵族的生活方式,姐,你**了。”发卡装作严肃。
“和芳妮高更家族的人**,水手,你的勇猛让我惭愧,哈哈哈哈。。。。。。”钢碳哈哈大笑。
从绝望到希望。“浪花小队”人无比轻松和欣喜。即使是钢碳。也同样如此。他并不愿意回到“厄之白书”小队,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是一种耻辱,只会招来他哥哥的拳脚。
“东西都在车里,我们时间不多。”楚鸣坐了一辆车。
“有后勤大师在。就是轻松。”波里小姐走向另外一辆车,她可不是深闺怨女,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要收拾。
“‘皎月小队’的市邪,让他去死吧!”发卡意气风发。
“水手,你确定和我一辆车?不是波里小姐?”钢碳扶着车辕,眼神古怪。
。。。。。。
因为生人的原因,温顺的魔犀有点不安,老年魔族大声呵斥才让它们安定下来。他还有一个帮手,可能是他的孙子。这个年轻的魔族对这几个“魔斗士”很好奇。只是碍于年轻人的面子,没有说话。
“依啊!”
老年魔族打了个响遍,大声吆喝。
“在魔族语言中,这是前进的意思。同时也是欣喜和祝福的欢呼。”
楚鸣向旁边的钢碳翻译道。他最后看了看这片营地,铁角湾特有的蒸霞正在升腾。染红了远方的森林。
“依啊!”
钢碳也学着吆喝了一声。这一声吆喝学得极像,魔犀听见了,抖了抖坚硬的皱皮,开始加速。
。。。。。。
。。。。。。
一小时以后,“皎月小队”的市邪来到了这里,他暴跳如雷,砸烂了许多东西,和杀掉了两个不知趣的魔族仆从。
他的打算全落空了,他原本只是想逼迫一下“浪花小队”,让“浪花小队”的人心甘情愿的被他们吞并。没想到“浪花小队”人走得如此坚决,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离开铁角湾。
“皎月小队”只是一支中游的小队,也不敢到别人的地盘造次。于是,市邪只能压住他的怒火,将这段仇恨记住,图谋在以后狠狠的报复回来。
“浪花小队”的人才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事。魔犀的速度很快,但他们肥厚的足掌行走得极稳。年轻的魔族的车夫抹开了面子,和发卡亲热的交谈。
没有听错,是交谈,发卡在语言上居然有难以置信的天赋。仅仅一天时间,他就可以和这个魔族简单交流了。
波里小姐也在学习魔族语言。其实和魔族交流不必这么费事,这种翻译的仪器只是很低端的科技产品。但是楚鸣学了,波里小姐就觉得应该学。她越发看不懂自己骗来的这个“后勤大师”,但也越发重视这个“后勤大师”。
波里小姐甚至觉得这个“后勤大师”正在不知不觉的取代她队长的地位。这种取代不是刻意夺权,而是能者多劳后自然建立起来的威信和信任。而波里小姐也并不反感这种取代。
波里小姐承认自己低估了试炼的危险,当人性的丑恶全面爆发时,她措手不及。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她撑得很辛苦了。
可是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为了那个可能的目标与尊严,她必须完成试炼,必须撑下去。在这不幸的世界里,她幸运的拥有几名神奇的队员,她相信他们能和自己一起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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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公里的路程不算短,但这也是“浪花小队”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他们这才开始真正的用心去看这个世界,用眼睛去发现这个世界的惊奇和美好。
或许从没有试炼者像他们一样,试图真正的了解这个试炼之地。一个文明太复杂、一年的时间又太短暂。
一周时间过去了,连钢碳都可以用魔族语简单交谈,他的“依呀”吆喝得越发纯熟,还常常取代老魔族,过一把车夫的瘾。
波里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对这个世界的植物很感兴趣,车里铺满了不知名的标本。其中那些带刺和带毒让发卡怨声载道。
发卡是他们中最单纯,这种单纯连魔族都能感觉到。于是,他很快就和年轻的魔族混得精熟,熟到一起去湖边偷看魔族美女洗澡的程度。回来以后被波里小姐惩罚性的擦上了某种植物的汁液,那种呛人的花椒一般的味道,几里外都能闻到。
楚鸣没有搀和这些事,他只喜欢和那个年老的魔族交谈。这个赶了一辈子车的老车夫见多识广,也非常健谈。他们俩的聊天就像永远不会停止一般,持续了整个路途。
又过了一周,当满月升起的时候,老车夫唱起了歌。“浪花小队”的人都懂一些魔族语,所以听懂了他唱的什么。
那是一首苍凉的送别之歌,表达对朋友的依依不舍以及真诚的祝福。听见这歌声,“浪花小队”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铜山城堡就快到了。
第二天清晨,当魔犀的厚脚掌踩在柔软的草甸上,发出咕啪咕啪的声音。一望无际的绝河平原出现在他们面前。
绝河是一条很大的河,水势非常凶猛。这条河在绝河平原西部拐了一个弯,而铜山城堡就处于这个弯的外侧,依托着被河水反复冲刷过的峭壁而建。
靠近铜山城堡,路上的魔族也多了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战士打扮,偶尔还有一个个骑着恐蜥的骑士呼啸而过,卷起一阵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