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太子说完,产婆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坦白。
“是民妇一时糊涂,听信了邱妈**谗言,收下了银子......”
“沈侧妃亲口允诺过,只要能瞒天过海做成这件事,之后还有重赏,民妇一时贪心,就答应了下来......”
“民妇该死,不该贪图钱财一时头脑发懵做出这等事情来。还望殿下开恩饶命啊......”
哭喊声求饶声还有磕头发出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一字一句清晰无误的传入太子的耳中。
太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来形容了。
沈秋瑜知道大势已去,再难挽回,索性也不辩解了,只是默默的垂泪。只可惜,往日最令太子动心怜惜的眼泪,此刻却毫无效果,甚至只让他感觉到厌恶。
莫氏不失时机的来了一句:“殿下,还有两个人也一定知道内情。不如把他们两个也叫进产房问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一直负责为沈秋瑜诊脉的王太医和沈秋瑜的心腹邱妈妈。
太子正在气头上,闻言冷笑一声:“好啊,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当我是个任人摆布的糊涂虫啊!”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的挤出来。
沈秋瑜最熟悉他的脾气,闻言顿时心里一寒,反射性的张口求情:“殿下,此事都是我的不是,求你千万别迁怒怪罪到邱妈**身上......”
太子除了冷笑,已经没了任何表情:“沈秋瑜,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任你揉搓摆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以为我会听你的?”
......
沈秋瑜的脸上没了一丝血色。
太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来人,去把王太医和邱妈妈叫来。”
自知大祸临头的王太医,刚一进产房便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殿下饶命,下官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请殿下饶过下官这条贱命......”
太子冷笑连连:“王太医,沈秋瑜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王太医涕泪横流,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表情:“是下官糊涂,当时沈侧妃让邱妈妈暗中给了我五千两的银票。下官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了下来。其实下官早就后悔了,只是已经被逼到了这份上,只能咬牙硬撑着。殿下明鉴啊!如果不是沈侧妃威胁利诱,下官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同样跪着的邱妈妈也是一脸惨白,可她听到王太医这些话,顿时怒目相视:“王太医,你真是厚颜无耻!沈侧妃一开始是给了你五千两银票不假,可后来的几个月里,你又借机要了几回。七七八八算起来至少也拿了两万两的银票。如今被殿下察觉,就把这些事都推到沈侧妃的头上来,亏你有这个脸!”
王太医当然绝不肯承认自己拿了这么多银子:“你血口喷人,我是拿过五千两银票不假。那也是你偷偷硬塞给我的,什么别的银票,我见都没见过。”说着,又对着太子重重的磕头告饶:“下官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不是有意想欺瞒殿下。还求殿下饶命啊!”
邱妈妈不耻王太医这般作态,狠狠的呸了一声。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太子满心的火气和不耐,这么怒吼一声犹自不解气,走上前去,狠狠的踹了王太医一脚,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踹中了心窝,王太医当时就一声惨叫,口出吐出一口鲜血。
邱妈妈还没来得及高兴,太子又依法施为,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她比起王太医更是不济,几乎当场就被踹昏了过去。
沈秋瑜身子一颤,失声喊道:“邱妈妈!”泪水忽的就涌出了眼角。
她迅速的下了产床,蹲下身子。因为蹲下的动作太迅疾,衣裙里塞着的枕头滑落了下来。高高的肚子瞬间就平了,脚边却多了一个枕头。
......
太子本已稍微平息的心情,在看到那个枕头之后,陡然又阴沉了起来。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她果然是在骗他!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他殷切期盼了近一年的儿子,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枕头!是他**的一个枕头!
产房里除了太子之外,所有的人都跪了一地。唯一站着的,就只剩下莫氏了。莫氏当然绝不会替沈秋瑜求情,甚至淡淡的说道:“事到如今,妾身也不敢再瞒着殿下了。其实,妾身早就生出了疑心,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所以才硬是忍到了今天晚上,就是想让殿下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然,只怕妾身就是磨破了嘴皮,殿下也不会相信妾身的话。只会以为妾身是心存嫉妒恶意中伤。”
太子的表情僵硬极了,却一言未发。
莫氏这些话虽然不中听,可他心里却很清楚,她说的都是对的。如果没有亲眼看见,他绝不会相信沈秋瑜会这样欺瞒他!
就在此刻,一个管事婆子忽的匆匆的进了产房,在莫氏的耳边低语一句。
莫氏眼睛一亮,唇角微扬。这一次,就连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正愁着找不到最有利的证据,证据就亲自送上门来了......
“殿下不是很想知道沈侧妃打算怎么‘生’出孩子来么?”莫氏忽作惊人之语:“妾身已经知道了。”
太子眸光一闪,看向莫氏。
莫氏淡淡一笑:“妾身事先派人在府里各处的门口守着,唯恐有心怀不轨的人趁着深更半夜捣鬼。妾身料的果然不错,后门口那边逮住了一个行踪诡异的婆子,手里还抱着一个新出生不久的婴儿......”
太子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莫氏轻蔑的瞄了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沈秋瑜一眼,然后才好整以暇的说道:“殿下若是好奇,何不亲自审一审这个婆子?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
当太子看到那个婆子怀中抱着的男婴时,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这一切如此明朗,还有什么可问的?沈秋瑜打着什么主意,已经明明白白的放在了他的眼前。
莫氏却还嫌不够,亲手抱过了那个男婴,送到了太子的面前:“殿下你来看,这个男婴的眉眼长的真像殿下呢!”
太子僵硬的低头看了男婴一眼。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婴眉目果然有几分肖似自己,顿时又是一惊。
那个婆子在逼问之下,哭哭啼啼的说出了实话:“民妇就是一个产婆,收了一笔银子,替一个叫允儿的女子接生,然后又将孩子送到太子府的后门来。其他的民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允儿!
太子倒抽一口凉气,全身都冰凉凉的。
一切真相大白!原来沈秋瑜打的是借腹生子的主意。怪不得去年年初的时候,每次到她院子里留宿,她总推辞说身子不适,然后让允儿来伺候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沈秋瑜就已经开始在筹划这一天了!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欺骗,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人玩弄于鼓掌。太子平日里脾气再温和,骨子里也从不缺少身为当朝储君的骄傲。可现实却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让他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他一直宠爱有加视为红颜知己的沈秋瑜,原来只是一个贪念虚荣野心勃勃的女人......
莫氏不动声色的欣赏着太子的脸色,不知怎么的竟有种异样的痛快和舒畅。
这么多年来,她名义上是太子妃,是太子府里最尊贵的女人。可谁都知道,太子真正爱的女人是沈秋瑜。那个女人依仗着太子的宠爱,从没将她这个正妃放在眼底。她空占着一个名分,个中的苦楚酸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不再奢望太子的感情。可对沈秋瑜的憎恶却从未停过。甚至随着岁月的流逝堆积的越来越浓,渐渐成了她的心魔。
她殷切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切切实实的来到了眼前。那种畅快几乎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太子殿下,你终于亲眼看到了沈秋瑜的野心。就算你再宽容大度,也会铭记这次深刻的教训吧!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爱沈秋瑜吗?
......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顾熙年躺了许久,也依然没有半点睡意。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越来越清醒。脑海中不停的想着同一个问题。这个时候的太子府里,到底会上演什么样的好戏?
耳畔忽的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顾熙年一愣:“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叶清兰轻笑一声,将头依偎在他的怀里:“你没吵我。可我知道你睡不着,所以我怎么也睡不着了。”
顾熙年心里一暖,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结果到底怎么样,明天就能知道了。这个时候就别多想了,好好睡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