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学习
于是，叶清兰很愉离开了顺宜堂。
之后郑夫人轻飘飘数落了她几句，基本上不痛不痒，分明就是做做样子。
做了孙氏这么多年儿媳，郑夫人平日里可没少受婆婆气。偏偏碍着孝道两个字，她这个做儿媳根本没有顶嘴份儿，基本上就是一个忍字。叶清兰当面锣鼓和孙氏对阵，还把孙氏气话都说不出来，她心里别提多畅了。
叶清兰郑夫人面前是真正柔顺乖巧，从不顶嘴。不管郑夫人说什么，她都乖乖点头。
“今后若是祖母再说什么，你不准顶嘴。”郑夫人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就算是她无理取闹，你也要掂量一些，别真气着她了。”
叶清兰忍住笑，一本正经点头答应了。
郑夫人说了半天，见叶清兰乖巧听话，心里十分慰满意。叶清兰虽然能言善道，不过对她这个婆婆倒是柔顺恭敬十分顺从。
这么想着，郑夫人语气越发缓和：“你过门也有几个月了，也能帮着我打点些家务琐事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我身边学着处理府里日常事务好了。”
叶清兰一怔，忙自谦道：“儿媳才疏学浅生性愚笨，只怕学不好呢！”
郑夫人眼里有了笑意：“我面前还用说这些客套话么？如果你也算生性愚笨，天底下也没几个聪明人了。”
来自婆婆夸赞，让叶清兰心里暖洋洋。知道郑夫人是真心要提点培养她学着做当家主母，也不再推辞：“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时，官宦府邸或是勋贵世家当家主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来。要打理府里一应琐事，要管着府里所有下人包括婚配之类事，还有各种人情来往等等。样样都得了如指掌。繁琐程度大概也跟得上做一个中小型公司总经理了。
这样重担，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过手。一般来说，过门媳妇至少也得熬上几年，等生了儿子府中立稳了脚跟，才会有机会接触府里事务。先跟着婆婆学上一阵子，等学上手了，婆婆大多会安排一些清闲或是无关紧要差事让做儿媳打理，相当于实习期。若是做好了，就能正式帮着打理家事了。
没出阁时候，薛氏也曾教过她看账本之类。不过，薛氏重点是想折腾她，根本就没用心教导过什么。退一步说。就算薛氏想教，也不见得有那个眼界和本事。毕竟，薛氏嫁到昌远伯府那么多年，也没管过家理过事。也就是郑州那几年，当了几年小家而已。和郑氏郑夫人这种级别当家主母相比。差绝不是一星半点。
郑夫人有心要培养她当家理事，她自然不能缩手缩脚，索性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郑夫人对她表现很满意，随意吩咐了一句：“既是如此，那日后就起早一些，府里管事妈妈有不少是卯时正就到景馨园来领对牌了。你既是要学。就得让所有管事妈妈都看到才是。”
还有些话郑夫人没说出口。叶清兰毕竟年轻，又刚过门不久，府里这么多下人。只怕叶清兰连认也认不全。现要学着当家理事了，至少也要先认识所有有头脸管事们，再慢慢摸索各人性子和做事特点。有郑夫人压阵，也就不必担心有些刁钻或是油滑管事妈妈暗中使绊子了。
聪明人当然是一点即透。叶清兰忙应了，眼里浮起真挚感激：“多谢婆婆。儿媳一定会好好学。”
郑夫人含笑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刚一到卯时，叶清兰就起了床。
顾熙年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怀中一凉，也随之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张口问道：“天还没亮，怎么不多睡会儿？”
叶清兰已经利落穿好了衣裙，闻言笑道：“昨天晚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从今儿个起，我要跟着婆婆学习打理府里琐事，管事妈妈们都是卯时正就到景馨园领对牌了。我当然得早起过去。”
说着，招呼丫鬟们进屋伺候自己梳洗。
没了软玉温香怀，顾熙年也没了赖床兴致，也随着一起起身穿衣。待收拾妥当了，夫妻两个一起去了景馨园。
郑夫人见她来早，颇为满意。一起用了早饭之后，顾熙年去了官署。郑夫人则领着叶清兰到了平日理事东次间。郑夫人坐了下来，叶清兰站到了郑夫人身后。然后管事妈妈们一一进来请安，用简短话禀报了一天要做事。
郑夫人漫不经心听着，偶尔问一两句，只要眉头稍微一皱，那个管事妈妈神色便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将事情再解释一遍。郑夫人听着，眉头舒展开来，管事妈妈就会暗暗松口气。若是郑夫人面色略略一沉，那个管事妈妈就要绞脑汁继续解释。
就这样一个一个听过去，一直到对牌全部领完，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后事情。
再然后，又是另一波管事妈妈进来，这一次要处理是府里人事问题。大至小厮和丫鬟婚配，小至哪个下人生了病需要休养得另外调配人手等等，都要一一向郑夫人禀报。
等忙完这一些，也就近中午了。
吃了午饭之后，小憩了一个时辰，郑夫人便又起身梳洗，然后重坐到了东次间里。这次要看是账册，盘查是近一个月来账目。
府里名下有多少店铺有多少家田庄收入，一笔一笔核对过了之后，再清算支出。每个院子里用度，所有下人要支月钱，再加上人情来往支出等等。此时记账方式采取流水式，一笔一笔记录虽然清楚，可也十分繁琐。一个月下来账册就足足有两本。要全部清算完，一个下午时间显然是不够。
叶清兰虽然学过看账本，可跟着后面看了一个下午，也觉得头昏脑涨。而郑夫人却只略有倦色，精神倒还算不错，甚至笑着打趣叶清兰：“这一天下来，是不是觉得很累？”
叶清兰也不逞强，坦然苦笑：“是啊，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要做好一个当家主母是何等不容易，以前我想实是太简单了。”
她说坦白直接，倒是赢得了郑夫人好感，亲切笑道：“这才刚开始，乍然接触这些，觉得眼花缭乱也是难免。其实等过些日子习惯了，也就好了。”顿了顿又道：“当年我嫁过来生下了熙年之后，就让我打理家事。你祖母没什么耐心，也没细细教过什么，我一开始手忙脚乱着实吃了一番苦头。等过了半年左右，才渐渐适应。你性子聪慧又细心，再有我带着你，估计不出三个月，也就能试着上手打理些事情了。”
叶清兰心里暖洋洋，轻轻应了一声是。
接下来一连数日，叶清兰都跟郑夫人身边。她记性极好，很就将所有有头脸管事妈妈都记住了，然后默默观察各人性格脾气以及行事方式。那些管事们都是老于世故精明圆滑之辈，自然能看得出郑夫人用心栽培意思。对着叶清兰这个过门不久少奶奶不敢有丝毫怠慢。
时间一久，顾熙年兄妹都开始不满了。
第一个不满是顾惜玉，她郑夫人面前娇嗔道：“母亲，大嫂现天天跟着你学管家，都没时间陪我了。我整天一个人好无聊。你不要让大嫂学这些了好不好，让大嫂多留出时间陪陪我嘛！”
郑夫人平日里是宠爱这个女儿，几乎是百依百顺。可这一次却板着脸孔呵斥道：“玉儿，你都十六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大嫂将来总是要接过这一摊子事情，早些学着，将来就能上手一些。也能为我分担一些琐事。你倒好，整天就惦记着玩耍解闷写字作画做消遣，正经事情从不肯学。将来看你嫁到夫家了要怎么办！”
顾惜玉被数落委屈极了，却也不敢顶嘴，垂着头玩着衣角不吭声。
郑夫人毕竟心软，见顾惜玉这副样子，也不忍心再多数落，想了想又道：“你若是一个人嫌闷，以后就一起到景馨园来。有些事你就算不懂，多看多听也是好。”
顾惜玉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看着别提多可怜了：“可是，我肯定看不懂也听不懂。大嫂”求助目光飘了过来。
叶清兰义不容辞挺身而出：“惜玉妹妹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是别勉强她了吧！反正，她就算嫁了人，将来一时半刻也不会管家理事。这些事情日后慢慢学也就是了。”
顾惜玉小鸡啄米似连连点头。
郑夫人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只得放过了她：“这次暂且就算了。等日后有空了，你总是要跟着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