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身体不受控制的跟着钟毓在跑。鹤轩心痛难忍,几乎泫然欲泣。那方向,那是自己的墓地。钟毓腹部在流血,染红了白色素袍。身后是血红的脚印,突然,钟毓惨白的脸上心满意足的笑了。鹤轩看去,不远处静静立着崭新的墓碑,墓碑上写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钟毓踉跄的跑到墓碑处。中间几次跌倒在地,还是坚韧,不顾一切的爬起,到最后实在爬不起,一步一步爬向墓碑。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显眼。
钟毓扶着墓碑,费尽所有力气将自己稳稳的端跪在坟前。笑意盎然。
虚浮的叫了一声:“鹤轩。”说着痴痴笑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浮现浅到极致的粉色,说道:“人前都不敢这般叫你,你会不高兴的。”说着忽然急喘几下,连忙捂住腹部的伤口,虚弱的笑笑,意识逐渐不清,喃喃的说道:“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为何见到我却状似不知。”
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声音越加的虚弱:“骗子,骗子,答应的话又…不算数。还对我凶。”钟毓将怀里被自己当成宝物的刀鞘拿出,连着那把匕首一起掏出。郑重其事的将匕首插回刀鞘。再次笑了,笑的满足之极:“一起了,在……一起了。”
鹤轩就连呼吸都痛的将人撕裂。悔恨,不甘,自责。
钟毓无意识的喃喃道:“你不守、承诺,你骗我,喜欢……我还跟我弟弟……好。你好……过分,你还……凶我。还瞧……不起我,还……”说着泄恨的字墓碑上捶打了一下。
鹤轩见他纤细的手,虚虚在碑上拍打一下。之后手无力的垂下。此刻他亦觉得万剑穿心也不过尔尔。
钟毓垂下手,眼睛快要睁不开继续说:“你还跟其他人一样欺负我。”将手上的匕首放在坟前,意识抽离最后一刻:“骗子,你说过的……不嫌我……丑的……”最后闭眼埋怨般划过一行清泪。
“不,钟毓,你醒醒,我错了,我错了。你醒过来。求你了。”凄然泪下,脸上泪迹斑驳,落泪了。是怎样的疼痛才能让没有实体的他涕泗滂沱。他错了,错了,认错了人爱错了人。错把黑心之人当成心爱之人,将心爱之人人他人欺辱。他该死,早就该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容颜所惑。
“钟毓,钟毓……我是骗子,天诛地灭的骗子,千刀万剐的负心汉,剜心掏肺的恶人。”鹤轩在空中嚎啕大哭。语不成调:“我错把真心当黑心,我长了一双识人不清的眼,要它何用。”说着一手成勾,便要向眼珠剜去,猛地发现自己能动了。连滚带爬的从空中跌落,爬向钟毓身侧。
此时钟毓腹中的血迹干枯。双眸紧闭,银色的月光洒在他莹润的肌肤上,额头抵着墓碑,跪坐在地。好似睡着。鹤轩小心的将手伸向他的脸颊,却是空无一物般,穿越过去。双眼泛红,拼了命般扑向静止的那人。却是整个身子扑向了空气。最后鹤轩隔着空气细细描画钟毓的轮廓。之前竟是没有发觉我的钟毓是这般的美,令人移不开眼。那年亦是如初。
山洞里,鹤轩打量着昏暗的环境,并没有惊扰到专心致志的少年,等待他包扎好了,才出声道:“你是谁?”
少年一惊,连忙后退好几步。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不可以打我的哦,我救了你,不不能恩将仇报。”
鹤轩好笑的看着哪抹迷糊的影子,道:“我为何要打你?”
少年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坏人做事都不需要理由的呀。”
鹤轩更是好笑:“你觉得我是坏人。”
少年认真想了想,犹豫道:“不像。”
“那你还怕我?”
少年小心翼翼向前走去,道:“你现在没事了吧。”模糊的月光洒在少年模糊的轮廓上,莹润的肌肤泛着光,少年侧着脸,不给正面予他。
“为何要侧着脸。”
少年气鼓鼓的说道:“样貌不如人意,丑陋不堪。怕吓到外人。”
“我不信。”说着就要过去扳他的脸,少年一见吓得往后一跳。瞪着眼睛骂道:“骗子,还说你不是坏人。”
钟毓说着就往外跑。鹤轩连忙喊道:“我腿还没好呢。”
钟毓头也不回的说道:“与我何干。”
鹤轩不断的细细描画钟毓的容颜,泣不成声。“我认错了,钟毓,我认错了。我居然认为杜若那个狠毒心肠的人是你。”
天暗到天明,日夜交替。鹤轩眼睁睁看着钟毓的尸身在荒野中自己的坟前,暴尸荒野。三天居然无人寻他。眼睁睁看着钟毓的尸身慢慢长出尸斑,腐烂。在自己眼前,自己却只能看着。
鹤轩恨,恨自己瞎了一双眼,恨杜若善良温婉表面下,藏着令人恶寒淬了毒的心肠。恨煜祺装作伪善的面孔。他恨。他要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鹤轩血红着一双眼,泛着嗜血的红光。他要寻仇,飘向周家大宅。
灵堂前,煜祺将杜若狠狠压在地上,疯狂的啃咬。
杜若扫过周围的环境,担忧的说道:“煜祺,今天是鹤轩的头七,这样会不会不好?”
煜祺吻上杜若的唇,邪气的说道:“怎么不好,难不成你以为那短命鬼会在头七回门。小宝贝,别迷信了。”
杜若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嘛。”
煜祺将杜若的腿粗鲁的拉开,气息急促的说道:“万一什么,若儿,是不是你男人不够卖力,你居然还有时间想这些。”
杜若羞红了脸,将脸埋在男人的胸膛。
灵堂里瞬间刮起阴风,烛火尽灭。杜若煜祺齐齐受到惊吓,大门猛地打开,夜风戚戚,狂风大作。黑色的树影不停的摇曳,发出沙沙的诡异声响。
杜若尖叫一声猛地扑入煜祺的怀里。分不清是何生物的嘶鸣声不断的冲击着两人的耳膜。香案上香火忽明忽暗。两人回头一看,香案上的香火三长两短的并列着。两人齐齐跌落在地。三长两短为大凶。
所有的窗户,门板,不停的开合,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阴风阵阵。
杜若嘶声尖叫:“煜祺,他来了,是不是?是不是?”
煜祺假装镇定,否认道:“世上没有鬼神之说,怪力乱神之事皆是谣言,莫要自己吓自己。”
“啊~,杜若再也镇定不住,他看到,一身血衣发着黑色煞气的鹤轩。发丝狂舞。悬在空中,活像索命的冤鬼。染满鲜血的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惊恐万分看这可怖的厉鬼。
鹤轩将人整个提起,悬在空中,看着他在自己手上惊恐的死去。奋力甩向灵台之上。
煜祺目睹一切的发生此事双腿发软,乱不择路手脚并用爬行向前逃窜。
鬼魂鹤轩扼住杜若一般扼住煜祺。眼里是历经地狱归来的冷血断命。
一只手生生撕下煜祺的胳膊,煜祺撕心裂肺般尖叫起来。这只手,曾试图染指钟毓,又撕下煜祺另一只手,企图染指钟毓都该消失在世上。最后煜祺没被痛死在惊吓恐慌下胆囊破裂而亡。
头七一晚,血雾漫天,周府笼罩在死亡之中,恶鸦当空,盘旋不散。
鹤轩嘴角噙着死亡的微笑。钟毓应是不会再怨我了吧,报仇了,将杀死钟毓的全都杀了。
鹤轩,冲着染着血色光辉的月色狂笑。之后陷入无止境的一片黑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