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让请,我偏要请。”江俊宇咬牙切齿的说完就要往外冲。
“少爷,少爷,稍安勿躁,您可千万别冲动啊。”绿竹一下子挡在了他的身前,不敢真的让他出去。
开玩笑,如果他家少爷真的就这么出去了,那老太爷还不得拿他试问啊。
绿竹心里是无限的着急,唯恐一个弄不好江老太爷就会拿他开刀。要知道他从前院回来之前,江老太爷可是警告过他的,“倘若江俊宇有什么行为不妥,我第一个为你是问!”
“你给我起开,难道连你也要拦着我不成?”江俊宇脸色很难看。
绿竹心里犯难,私心里他也不想拦着,可是老太爷都发话了,他又能怎么办,只能咬牙站在前面,为难的道:
“少爷,小的都是奉老太爷的命行事,小的……小的也没有办法。”
江俊宇看着自己的小厮,竟然胆敢拦在他的面前,他真是气的两肋骨都疼,恨不得让人拉他下去打板子。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理智让他明白他不能把怒火迁怒到绿竹身上。只是让他怪老太爷,身为孙子的他却又觉得歉疚,这让他变得一时间有些狂躁,发泄不出心中怒火的狂躁。
“啊啊啊!”
“少爷--”绿竹看着发怒大叫的江俊宇,眼圈都红了。
“不要送我走,不要!”江夫人突然大叫,显然是被江俊宇给惊吓住了。
江俊宇发泄办的大叫三声之后,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看着四处躲藏的母亲,他现在难过的无以复加,只能走上前,极力安抚。
绿竹看着不是办法,狠狠心,咬牙小声道:“少爷,要不小的悄悄地请了太医来给夫人瞧瞧吧。”
江俊宇一愣,却摇了摇头,道:“既然不让请,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他不是不想请,只是不想到了最后非但没有请来太医,却还要搭上绿竹罢了。
对于江老太爷的性格,江俊宇是最了解不过,看着以前单薄,如今一天比一天强势功利性重的江老太爷,江俊宇知道,一旦江老太爷做出决定,那是绝对不会更改的,除非江灵儿亲自出面。
只是江俊宇认清事实的同时,也非常的清楚,让江灵儿出面去劝阻江老太爷,那根本就不可能。这样的请求他不会对江灵儿说,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为了成全他的孝心,他也不能自私的不顾唯一的姐姐的感受。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屋里只能听见江夫人时不时惊恐的大叫声,江俊宇却久久不说话,绿竹站在一边,虽然看着担心,却也无计可施。
虽然绿竹对江俊宇有绝对的忠心,可是当忠心与他的命比起来,他还是胆怯的不敢挑战江老太爷的权威,无畏无惧的去请太医来给江夫人看病。
“绿竹,准备一下,把夫人送到庄子上养病吧。”江俊宇一字一句很轻的道,看着江夫人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愧疚。
“少爷?”绿竹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却也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选择对谁都好。
最终,江夫人还是被江俊宇亲自护送到了江家的一处庄园里养病。
对于这个结果,江老太爷只是满意的一笑,道:“这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江家当家人。”
而江灵儿知道之后,看着来找她寻求安慰的江俊宇,只是清冷的道了一句:
“有的时候,一种做法也许是保护。”
当时江俊宇看着她,突然问道:“姐,娘她如今变成了这样个样子,你还那么恨她吗?”
回答他的只不过是江灵儿倍感苍凉的背影而已。
恨吗?
大概是恨的。
其实与恨比起来,应该是失望居多,过多的奢望,最终只不过是不再期盼的绝望而已。
母爱,曾经江灵儿有多么的期望,如今就会有多么的淡薄母爱这种情感。
因为不在乎了,大概也就没有什么恨不恨了。
只是让她亲口说出不恨,她却觉得是在为难自己,而且她也觉得并没有必要对江俊宇知无不言,所以她选择的沉默。
而她的这种沉默,却让江俊宇误会了,以为她不原谅,所以他很少在她面前提及有关江夫人的事情。
对此,江灵儿自然看在眼底,也只不过无所谓一笑而过。
江家,并没有因为江夫人被送到庄子上有什么大的波动,反倒是至今关押在监牢里的苏姨娘母女,让江家处于岌岌可危的风口浪尖之上。
原因是苏姨娘突然叫住江夫人私藏蜀锦的事情不放,而官府对此,好像是故意为难江家,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当中,似的江家处在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外书房。
“怎么样?那边又有什么消息?”江老太爷看着回来的韶峰,紧张的问道。
韶峰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他想到了最近江老太爷身子骨突然不好,很不想这个时候说出打击江老太爷的话。然而他也只是一个下人,主子问话,他即便是再想隐瞒,却也是不敢,只能委婉的道:
“苏姨娘今日并没有再乱说什么。”
今日是审讯苏姨娘母女的日子,江老太爷一大早就派了韶峰去守着,以便第一时间知道第一手信息。
而对于韶峰告知的结果,却并没有让江老太爷高兴多少,反倒是气愤的拍案而起,怒道:
“光没有再乱说有什么用,关键是她有没有改口。”
江老太爷今日盼着就是苏姨娘能改口说出蜀锦并非江夫人私藏,然而,显然的,最终还是令江老太爷失望了,苏姨娘并没有改口,反倒是在今日的审讯当中,更加的一口咬定就是江夫人私藏蜀锦。
面对这样的结果,江老太爷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很多,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摇头心伤道:
“作孽啊,这都是作孽啊。”
无人能体会到江老太爷现如今的心情,他以前自豪自己一生都沉浸在炒茶的事业中,为了炒茶他倾尽一切,最终临了却也只是换来后悔。
后悔当初太过执迷与炒茶,从而忽略了对江家的关注,以至于让祸根再在十几年前就埋下,才到了如今的一发不可收拾。
“师父,您别太过担心了,要注意身体。”周存志到底是不忍心江老太爷太过伤怀,出声劝解道。
“你不懂。”江老太爷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紧紧私藏蜀锦这件事情,对于江家来说,问题不大。可是如今显然并不是这么回事,这是有人借着蜀锦这事要对方江家啊。”
而最让江老太爷忧心的却是,这对方江家之人,显然很有手段,最近这些日子的奔跑,竟然没有让江家脱离这种危机的状况,可见这欲要对江家动手之人,必定非贵即富。
而说到这富,恐怕整个江南也无人可以同江家比拟。然而这贵,却是任何一个有权利之人都能轻易置于江家与危险之地。
正是因为江老太爷看明白了这一点,这些日子才如此着急,总是奢望一切都是他瞎想,并不曾有人要对江家不利。然而一切都让他失望了,蜀锦的事件让他看清楚了这件事情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然而,面对苏姨娘不肯改口,他却有心无力,明明知道怎么样才能化解这次的危机,可是却奈何苏姨娘不配合,一切也都成了无用功。
江老太爷到底是心有不甘,颓废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怒气横生道:
“早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况,当初就不该让那苏姨娘进江家的门。”
周存志听到一愣,心里却道: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早知道就能改变的话,他到是情愿早些知道她的情况,也让她少受一些苦。
是的,周存志在无数个夜晚曾经设想过,倘若他早些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她从小就被亲人所遗弃,而他又钟情她,那么他一定不会忍心她受了那么多苦。他更会在第一时间走到她的身边,默默地陪伴小时候孤独的她,给与她温暖。
只是假设永远也只是假设,无法改变什么,所以尽管周存志一次次的陷入那种让他痴迷的设想中,却也总会在设想中醒来。
如今江家面临着危险的情况,唯一让周存志挂心的却只有江灵儿。他总是会担心她,总是想要关心她,可是却也只能默默的把担心和关心都放在心底,因为他没有什么身份可以去直接表达他的关心。
江老太爷并不知道周存志心中所想,他这会儿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冲着周存志说完之后,也没有注意周存志是否回应他的话,他便冲韶峰道:
“你去静心苑,把大小姐找过来。”
韶峰点头,“是。”便出去了。
周存志微微皱眉,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师父,您叫灵儿来做什么?这个时候她一个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给她徒增烦恼而已。”
无法正大光明的守候,他却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默默地付出。
“这个你不用管,我叫她来自然有我的原因,存志,我这里暂且没有什么事情,如今府里有事,我也无心教你什么,你不如自己个到茶坊练习炒茶吧。”
显然这是江老太爷为了支开周存志找的借口,然而奈何周存志明明知道,却也不能忤逆江老太爷的话,只能带着担忧出去了。
只不过周存志并没有去茶坊,而是在去往静心苑的亭子里等待着……
“老太爷找我?”江灵儿盯着韶峰,微微挑眉。
韶峰赶紧道:“回大小姐的话,是的,老太爷让小的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江灵儿却并没有立刻起身,反倒是好整以暇的问道:“可知道老太爷叫我过去有何事?”
韶峰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道:“小的猜想大概跟今日审讯苏姨娘的事情有关吧。”
至于到底是不是他猜想的这样,他也不敢确定,但是隐约觉得应该跟这事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