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笛音儿看着倒在地上如同小山般的尸体,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刚才要杀他们的气势跑到哪里去了。
“他什么?”瑾言睥了她一眼,伸手抚下赵将军仍旧瞪着的眼睛,眼底闪着复杂的光。
“没,没什么。”笛音儿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已经略微有些僵硬的尸体,顿了顿,还是小声道,“我不明白,他说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想不开寻死呢?”
她不是瞎子,也会武,刚才那一剑她看到清楚,分明是赵将军故意防水才被瑾言斩杀于剑下的,如若不然,以那等实力,定会苦战一番。
反看他们几人现在的状况,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还尚犹未知。
“因为……算了……”瑾言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赵将军身上。
他知道赵将军的想法,也知道赵将军的纠结,爱妻与忠义之间难以抉择,唯有以死来明志。
而赵将军大概也猜到了蒋寄柔的意图,挟持他的妻子让他以命换命怕只是她的借口,无论结果如何,他的妻子恐怕都会惨遭毒手。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将兵符给了刘忠,助瑾言一臂之力,希望瑾言能看在最后的份上救出他的妻子。
至于他,已经征战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该退场了,只是可惜还未见到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妻子,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什么,你怎么不说了?”笛音儿看着瑾言起身,赶紧追上去,“哎,你别走了。”
刚追了两步,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江黎还在昏迷不醒,忙把江黎扛在肩头上,咬牙跟了上去。
“你这小心眼的男人,等等我会死啊!”笛音儿嘟囔着,白了瑾言一眼。
瑾言沉默不语,捏指打了一个响指,不出片刻就有一个暗卫走出来,“殿下……”
瑾言浅浅的掠过他一眼,视线落到身后的笛音儿身上,“带江公子回去疗伤。”
“是!”黑衣暗卫领命,接过被笛音儿扛在肩头上的江黎,咂了咂嘴,这个女子他曾在殿下那里看见过,没想到这么彪悍。
笛音儿也未理会神色复杂的黑衣暗卫,运起内力就闪身到瑾言身边,“你先回去坐稳军心,苏瑾那里我会去。”
“你……”瑾言刚开口,突然神色一凛,目光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沉声道,“阁下看了这么久应该可以出来了。”
“原来苏瑾的人也不都是废物。”转角处,一个身着黛色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嘴角挂着的是那抹不屑的笑意。
无论是对于苏瑾,还是对于苏瑾手下的人,她都不屑一顾,甚至说是鄙视到骨子里,尤其是眼前这条苏瑾最为忠心的狗。
“你先走!”瑾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笛音儿,挡在她面前。
“我……你……”笛音儿看了看瑾言,又看了看黛色衣裙的女子,咬牙转身离开。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就算她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黛衣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笛音儿就收回了视线,跑了,尽全力跑吧,只有跑的远了才会看到希望,只有看到希望才会感到绝望。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呵……
黛衣女子嗤笑,执起月形弯刀就袭了上去,刀刃上泛着黑亮的光,一看便知是淬了见血封喉的毒,其不知,上面淬的不仅有毒,更有蛊,只要划破一点皮肤,不出片刻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瑾言的软剑刹时间抵上女子的月形弯刀,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女子他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身影渐渐与眼前女子重叠在一起。
“你是楚立丰的……”
“不错,是我。”女子并未否认,而是大方的承认下来,她并不怕暴露身份,在她眼中,瑾言已经如同一个死人了,对于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果然是你。”瑾言眸光沉了沉,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想问楚月的皇后不好好待在楚月,跑到轩辕来干什么?”女子嗤笑着,月形弯刀交错而出,直取瑾言的脖颈。
瑾言眸光闪烁,抿唇道,“我问你你会说?”
“当然不会。”女子答的干脆,俯身扫过凌厉的腿风,“想知道就去问阎王吧。”
瑾言跃身欲躲,却不料是女子的佯攻,刚微侧身子,女子的臂肘就对着他的后心重击下来,瑾言回身,却被一片白蒙蒙的烟雾挡住了视线。
还未辨出女子所在的位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永别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左臂突然被女子的刀刃划过,刹时间刺目的鲜红涔涔而下,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砸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色之花。
“唔……”瑾言闷哼一声,突然感觉胸口犹如压上了巨石般,痛的让他几欲断了呼吸。
不出片刻,皮肉下就传来丝丝的疼痛,越放越大,逐渐布满全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筋骨。
“啊一一”瑾言低吼了一声,痛的浑身都止不住的痉挛,抓紧胸前的衣襟,哇的就吐出一大口血。
“没想到你还挺能撑的。”女子歪头打量着瑾言,忽的灿烂一笑,“可就算你再能撑又如何,这是异域苗疆的蚀骨蛊,身中此蛊者,无不皮肉绽开而死。”
似是想到了瑾言的惨状,女子的声音愈发轻快,掠过瑾言就向苏瑾几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她身后,瑾言俨然躺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血可缓解一定的蛊毒,却不代表他能不中蛊,若不是他体内血液的缓冲,他早已死透了。
这女子绝非是楚月皇后那般简单,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瑾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的痛感让他渐渐麻木了,眼前越来越暗,终是沉沉的昏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女子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半路而返,试了试瑾言的鼻息,挑眉道,“还活着?”
视线掠过他身后的暗室,缓缓勾起了嘴角,“这才是真正的永别了。”
暗室之门再一次闭合,地上俨然不见瑾言的身影,唯留下蜿蜒在地上的斑驳血迹。
而这一切苏瑾浑然不知,此刻的她也陷入了生死存亡之际。
瑾言的剑已断,她手中再无趁手的兵器,正抬手想徒手接下这一剑的时候,忽的灵光乍现。
只听“铛”的一声,手中之物碎裂,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玉簪。
这只玉簪是楚逸轩送给她的,此刻碎了,说不心疼是假的,但相比较而言,还是小命重要。
万毒散人也没想到苏瑾会这样逃过这致命的一击,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阴沉,转而手中的招式变的越发狠绝。
凤兮还在不断嗡鸣着,极力抵抗着万毒散人,但奈何它现在的灵智过于薄弱,根本无法逃离万毒散人的掌控。
苏瑾拍了拍胸口,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这不拍不要紧,一拍心瞬时间就沉到了谷底。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她的衣襟空荡荡的,竟比她的脸还干净。
“还有没有玉簪了。”万毒散人娇笑着,扭着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向苏瑾步步逼近,执在手中的凤兮又鱼贯而出。
“玉簪啊,当然有啊。”苏瑾呲牙嘿嘿一笑,手中虚晃一招,侧身与吹毛可断的剑刃又险险的擦肩而过。
“你敢骗我!”万毒散人本以为苏瑾怀中还有玉簪,却不料被苏瑾摆了一道,挂在娇颜上的笑意渐渐开始崩裂,心中的怒意也直达顶点。
萦绕在万毒散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发生转变,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散发着彻骨的寒气。
不好!
楚逸轩神色一沉,强行突破玉释的纠缠,将内力运到极致,飞身到苏瑾身边,长臂一揽,将她揽进怀里。
看着楚逸轩怀中的苏瑾,玉释冷冷的勾起嘴角,身影一闪,忽的出现在楚逸轩身后,随即出掌。
听到身后的异动,楚逸轩下意识的旋身出掌,双掌相击,连带着苏瑾“噔噔噔”的向后退了数步,一缕鲜红也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溢出。
“不愧是玉神医,就连偷袭的时机都把握的无比精准。”苏瑾捏着楚逸轩的脉搏,看着玉释的眼神充满了凛冽的杀意。
玉释沉默不语,如冰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被苏瑾嘲讽之后愠怒的痕迹,眼底深邃而幽暗,一眼望不到底。
“徒儿,你做的不错。”万毒散人满意的勾起嘴角。
如今异梦阁阁主已身受重伤,只留下苏瑾一人就不足为惧了。
她本想着杀了苏瑾只夺凤兮,眼下看来,凤兮青梧都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是你自断经脉,还是本座挑断你全身的经脉,让你血液流干而死。”万毒散人嘴角噙着笑,极其大方的让苏瑾自己做选择。
“我若二者都不选呢。”苏瑾摸出养护心脉的药丸塞进楚逸轩口中,抬眸冷眼看着万毒散人。
“不选?”万毒散人歪头,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道,“既然你不选,那只能本座帮你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