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香想到这里,抬头再次看向眼前的两人。
赵子辰和楼凤骄互相对看了看,赵子辰忽然笑了:“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说着摆手对楼凤骄道:“你有什么问的大可不必顾及我!”
他说完不等苏怡香说话,抬腿转身迈出门去。
楼凤骄等到赵子辰离开,转眼看着苏怡香道:“你让安烈去做了什么?”
苏怡香侧脸瞄了安烈一下道:“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两下里谁也不让谁,一时场面有些冷。
苏怡香站在楼凤骄面前她没有楼凤骄高,只能仰起头来看着他。
楼凤骄忽然道:“苏正也是这样纵容你的吗。
?”
苏怡香听到苏正两个字,心好像被人揪起,她道:“楼大人曲解了,我那时还小不懂什么纵容,只是父亲蒙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楼凤骄道:“本官知道了,柳家现在忙着顾自己,没有时间管得到你的事,所以,你可以安心救你的父亲了!”
楼凤骄说到这里低头看着苏怡香,不过他不等她开口,又道:“柳家的人,柳太师真如你所想,那么不堪?”
苏怡香不动声色,也没有辩解,她的眉头轻轻皱起。
楼凤骄暗叹一声:“别在私自行动,这件事,我们还要好好斟酌。”
等到楼凤骄离开,苏怡香慢慢做了下来。
苏正要是还活着,他定要问问他,怎么会和这样的女子有了交集。
楼凤骄有些气结。
可是,那是苏正啊!
赵子辰打马回到了府中,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带着赵俊和赵和赵良一起又出了门。
看到赵子辰带着两人离开,别院里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苏家四爷离开后,赵子辰就一直紧绷着脸,现在更是如此。
赵子辰坐在离宫门不远的一座茶坊里,手里握着青瓷兰花杯,转头看向宫门口。
与此同时,苏怡香也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安烈出门。
……
“是金陵来的?”
“爷爷,是真的,年龄不大,看着可让人喜欢,爷爷,您不见见?”小太监扒拉了扒拉顺公公并没有褶皱的衣袍,眉眼弯弯地看着顺公公。
顺公公伸出食指,在小太监额头上弹了下道:“猴精,跟着谁学成这样的,小不林丁地,什么叫喜欢?”
才七八岁大的小太监摸着额头,哭丧着脸道:“爷爷,看到的人都这么说。”
顺公公眉头微动,顺手在紫檀木圆桌上的雕花玉盘里提起一串紫葡萄:“拿去吃!”
小太监瞬间收起脸上委屈,接了顺公公手里的葡萄笑眯眯的道:“谢爷爷赏!”
苏怡香站在宫门不远处,安烈低头,苏四姑娘太安静了,他有些不适应。
从那封信开始,苏四姑娘和刚刚认识她的时候不一样了,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就像现在,那什么这个顺公公,真的会来见她吗?
苏怡香暗暗吐了一口气,听说这位顺公公从金陵回来不久,那么父亲苏兴之那个时候定然找不到他。找不到顺公公,苏兴之不会袖手等待,中间可能还找了其他的人,如果猪掌柜早就投了柳月明,苏兴之和苏家在京城的布庄不会存留到现在,也就是说猪掌柜搭上柳月明也是在这次父亲苏兴之要准备和宫里做布料的生意开始。
猪掌柜又是怎么搭上柳月明的?
这中间应该有一个能帮他们搭上话的人才对。
这个人是谁呢?
苏怡香想到这里,对安烈道:“安烈,柳月明那里出事,猪掌柜一定坐卧不安,他做了什么,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我!想见见他!”
安烈一双眼睛哗然变亮:“姑娘,你是说猪掌柜?”
苏怡香点头,我要知道何以有人对我苏家这样感兴趣,又对柳家的需求还这样明了。竟然将金陵苏家拱手送给柳家糟蹋。
顺公公站在宫门内,歪着头向外看。眼睛四处寻找,一身天青色杭绸直缀,玳瑁束发,身量不高,却容颜精致的少年哥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一幕将将好地落在茶坊二楼上赵子辰的眼中。
赵子辰道:“她倒是会找人,赵良,你说她是怎么找上顺公公的,可真能耐。”
赵良和赵俊对视了眼,他这是在生苏怡香的气:“爷!”
赵子辰摆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什么也不用说,就给我去请顺公公来。”
这丫头,不肯相信他,让他有了从来没有的挫败感,她故意避着自己,不让他帮她,想着她求了楼凤骄,他心里还好受,仗着苏正这个今世再不会存在的人的脸面,楼凤骄总算是想着要帮她的,只是她怎么会避开楼凤骄和自己,做出那样胆大的事来,真的是对亲生的父亲有不一般的感情,才会这样不顾一切。
竟然可以这样?
如果赵子辰知道苏怡香不这样做,她就有可能落入柳月明的手,到那时,再从柳月明手里弄出她来的时候,她苏怡香会成什么样,谁能说得出。
苏怡香凭着感觉,见从宫门里出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面沉如水,通身透华贵之气,太监里面能够通神透着华贵之气的,除了圣上身边掌握着实权的,还能有哪个?
苏怡香袖内握着的手慢慢攥紧,顺公公,圣上身边不可或缺的人。
也是苏家能够进入宫内,成为皇商的唯一人选。
苏怡香迈开了步子,也许会被他小看回来,但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顺公公在同一时刻也动了脚,苏怡香眼看就可以和顺公公面对面了,就在此时,一声顺公公挡住了苏怡香的脚。
赵良正弯腰对着顺公公,顺公公看到赵良自然想起这是谁的人了。
苏怡香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说笑着一起从她眼前就要过去,想也不想地冲了前去:“金陵苏家布庄苏四见过顺公公!”
顺公公抬起的脚落了下来,眯着眼看苏怡香,分明是有求于人,骨子里却傲气十足,难道他顺公公的傲气是当饭吃的?
苏怡香感觉到头顶上方一股压力袭来,心道:“不能退缩,不能害怕。前世的尚书府千金,堂堂的镇北侯夫人。苏国玉的女儿,如果退缩害怕,如何对得起父亲的教诲。”
顺公公半天才收起他的视线。心里有些意外,这一位倒有些意思。
苏怡香抬起头道:“公公,实不相瞒,小可家住金陵,父亲敦厚,做得几家布庄,因对京城想望,小可鼓动父亲来了北京这四九城,小可一早托人打听,千般地不宜,才打听道顺公公是位重情重义的人,一再告诉父亲来了北京城,一定要拜访顺公公,可哪里知道,父亲一进了这四九城,就被人诬陷下了大牢……”
“重情重义?”顺公公哈了一声。看苏怡香道:“苏公子说的洒家有些不好意思,先别说你父亲,就说你这么看得起洒家,洒家也想问问苏小公子,洒家的重情重义是怎么个重法?洒家怎么不知道?”
苏怡香知道顺公公这是对自己不以为然的说辞,可她却的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应这个老狐狸。
“公公,顺德十七年冬,大雪风飞,山东济南城里的一条巷子里,被人推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哭的撕心裂肺,求门内的人让她去见娘,可是没有人答应。”
顺公公嘴角抽抽,脸上显出悲愤之色。看苏怡香眼神格外凝重。
苏怡香像是不知道似的,依然说道:“他拍打着门,可是门紧紧被里面的人关住……幸好街对面的另一家门开了,男孩被那门里出来的一位中年妇人抱在怀里。她说‘孩子,你要想办法自己过好了,才能来救你娘啊!’”苏怡香顿了下道:“那孩子记住妇人的话后来果真过的很好,可是娘却再也看不到了,那孩子却将那妇人,接在自己身边。公公可说,他是不是重情重义的人?”
说完,苏怡香抬头定定望向顺公公。
顺公公半晌低下红红眼睛道:“她老人家肯见你,你小子,好,你很好!”
顺公公哽咽了两声,指着苏怡香道。
苏怡香听到顺公公的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安烈却有些疑惑的看着顺公公的脸,不停地在脑中思索,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苏怡香没有注意到安烈的神色,适时上前一步道:“公公,可还能移步和小可说说话?”
顺公公暗道这小子倒是不一般,竟然能让老太太答应见她,可见的着是老太太推她来见自己的。也罢,就听听他怎么求自己好了。
赵子辰心里惊异,苏怡香就算心性如此聪慧,来这四九城短短十几天,也不会这么快查到这些事。赵良道:“爷,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赵子辰摇摇头,他已经从赵良这里听了顺公公和苏怡香的对话,苏怡香说的这个故事中的小男孩,正是顺公公自己,能被人翻出十几年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哪个人不悸动。
端看顺公公对苏怡香的容忍,赵子辰确定苏怡香不会白跑着一趟了。
事实果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