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特地选了件深蓝色的衣裳,这件衣裳搁在她屋中的柜子很久了,只是她都未曾穿起过,今天想与这送去的礼物相搭才选了这件。进了封家大门,同其他大户人家不同的是,眼前便是一大片梅林,蜿蜒交错的小路。
她突然便想起,听下人说过封家的花从来是一年四季不败,这个节长得什么花便移栽在府内,到了下个季节便将这季凋谢的花连着根拆了,种上下个季节的花样,这个府内看起来便皆是欢喜热闹的模样。其实他人不懂,这满府的艳色不过是封家大公子笔下的一抹亮色,倾尽白银黄金,不过图的是笔下的画似人间活物。
封家的大公子除了善于经商外,那画也是极好的,不过不多人知晓罢了。
趁着阮家人未曾发觉,千晚仗着自己熟悉地形,便奔向封清越的屋子,看见的便是一人站在窗前,手中的笔落在笔枕上,那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衣,背对着她。
“阿越。”千晚唤道。
那人转过身,瞧见她的模样,见她手中拿着礼物,便平声说道:“今日倒是有心,晓得送礼。”
千晚晃了晃礼物,倒是说道:“你看见的是礼物,可看见我这个活人?”
他关了窗子,又燃了檀香,这才屋内温度暖了些,便向她招了招手说道:“自然看得见你,这般大的面积我又不是瞎子。”
她近身死命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肉,才将手里的礼物放在书桌上,便看见一幅画,是他刚作的画,梅花树下一女子伸手摘花,画得神乎其神,似乎与真的一样,那女子的面容自然是她。她好奇摸了摸,却发觉纸张似浸了水一般有些凉意。
“我从未知晓你的画工如此逼真,是不是常常偷偷画我的模样,睹物思人。”
封清越倒是极为自然拆开她包了好久的礼物,明明面积颇大的礼盒,打开一看只是长形的盒子,迎面扑来的便是淡淡的香味。“今天倒是第一次画你的模样,本想画幅梅花碾尘图,未曾把握好尺度,便添了个你。”他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东西,说道,“荣枯木?”
“是呀,我做得不错吧。”暮晚说道。
他摸了摸边角奇怪的花纹,说道:“这是符咒?”
“嗯啊。”千晚点点头,右手套着兔毛手套指着一个花纹说道,“我看阮家符咒的模样很是好看,我便改了改,你是不是也觉得比原来的样子好看很多了,我觉得放这幅画是极好的。”
他平静的脸上,眉角突然跳了跳,不禁有些为阮家可惜了,搁下手中的长盒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平静说道:“你待在阮家,倒是委屈阮家了。”
她搔了搔脑袋,哈哈不讲话。
他倒是猛地抓住她的右手,拉开她的手套,手指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小刀痕,他的面色微微沉了许多,冷声说道:“下午的百盏宴别去,你待在这屋里思过。”
“阿,别啊。”千晚忙说道。
他倒是举起一旁搁置了良久的凉茶,一把浇在她手上,便听见千晚大声的痛叫。
“我养你养得白白胖胖,你倒是极好的。”他面色淡淡,松开她的手,只将桌上浸了水的画拿了出来抖了抖,那水竟然顺着那画的纹理滑了下来。
他将画跟荣枯木带走,趁着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出了屋子,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