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冷冷面色淡然地任由他亲吻,眼光看着墙上的字画,是个前朝极为有名的才子写的,她突然想了很久之前顾扶苏曾经说过他是极为喜欢这个才子的,然后呢便没了。
他低低喃语了几句,很轻,远远看去,像是缠绵耳畔的恋人,过了很久他才伸手捡起她放在椅上的衣服,然后一点点又很认真地替她穿上衣裳。
不多时何冷冷便穿上那身最艳美的华裳,很平静地看着他。
他放手忽然低笑,靠着一旁的屏风,眼神复杂,说道:“冷冷啊,替我跳一晚上的舞吧,你从未给我一个人跳过舞。”
那夜,凤箫声动,舞姿迷离。
何冷冷果然说到做到,跳了整整一夜的舞,面色越发不好,舞步越来越慢,但是傅七少就这样很认真喝着酒看着她跳完一场又一场,即便瞧着她面色如霜亦未多说什么,直到天色渐明,他才派人将何冷冷送回了风雪楼,她已经累到连走一步都脚底生疼。
“顾扶苏,你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是恨何冷冷。而我一辈子做得最错的是我没能早些知道她。”傅七少将箱子里的字画一幅幅扔进火里,淡淡开口:“很久之前,我便遇见了她,那时候她不是这样的,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了她一眼,我记得她脚里带着那条红色的铃铛绳子,可是后来我忘记了,等到我再想起她,我却无能为力。前朝的孟相是她的爷爷,若是没有当年那一场莫须有的罪名,她已经是我的妻子。她有过最好的家世,也有过最颠沛的生活。”
“顾扶苏,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被你从一个碧溪山里烂漫的孩子硬生生逼成风雪楼里能歌善舞的何冷冷。”他拍了拍手,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扔进火里,看着面色渐渐发白的顾扶苏,又望了望不远处坍塌的沉香阁,那里站着个白衣服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些事情,才低声说道,“或许,只有她能告诉我们。”
傅七少看着火一点点熄灭,又看了眼荒芜的青青河,闭上眼,转身离去。他生于百年清贵的家族,只要他想,便可以在这大秦王庭坐上令人垂涎的权位,可是他要的不过是肆意自由的浪迹,他这一生被人羡慕,却仍旧羡慕那些没有桎梏的人生。
顾扶苏被傅七少刚刚那些话说的懵了,他垂下头,烧起来的火气熏得眼睛有些疼,他看着一幅字慢慢烧尽,是诗经里最好的一首诗,他最为欢喜的一首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那字迹极为像自己的笔迹,落笔人是何冷冷。他曾经在碧溪山同那个姑娘说过,自己的名字便出自这首诗,而她说自己喜爱他的字迹,说要一点点模仿的字迹。
他以为那个姑娘是宋珂,并且深信不疑,因为一切都这么有据可依,而所有事实揭开之后,却是森凉如骨地令人发颤。倘若他愿意去瞧上一眼何冷冷的字,所有的事情会不会不一样,是不是最后的结局不会是一具烧成灰烬的尸体跟冰凉的诗画。
“扶苏…”身后是宋珂很轻的声音,微微的紧张与不安。
“碧溪山上的那个跟我写信的姑娘不是你。”顾扶苏转过头,很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