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多时,楼中便开始热闹了,有人探出头惊喜地说道:“何冷冷出来了。”
倾雪楼的人都是为了何冷冷而来,何冷冷排了一出新舞,定在今日出演,那一日倾雪楼的票一日间便被人们买完,如今倾雪楼八十一个阁子均坐满人,来的也是上流贵族,而宋珂的到来倒是很出人意料,是那日何冷冷放言口头请了宋珂,留了倾雪楼最好的位置给这个顾夫人,而顾夫人能够如约来到,倒是令人心生不解之情。
宋珂微微抬头,一旁的初锦勾起一侧的窗幔,如同一幅极美的山水卷,远处望去是白茫茫的李花树,一个曼妙的身影进入眼前,披着月牙色的披衣,头上戴着极为简朴的木钗,面纱覆脸,缓缓起舞,那舞极为优美而且缓慢,那双眼中带着微微的懵懂与不谙世事,她舒张手,弯起一旁的纸鸢与花篮,耳边响起玉笛跟古筝的声音,而整个倾雪楼似乎安静了下来,不忍打断这美如画的景色。
何冷冷眼中带着迷惘,风起花落,一道极快的月白色男子身影从她身边走过,她眼里起了焦距,望着他带走的纸鸢,眼中微微亮起,像是开出了花般,舞姿慢慢加快,如同风中翩翩起舞的蝶,古筝声音轻快而明亮,却是缓缓轻了下去。
宋珂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幅场景,忍住鼻息。
何冷冷舞越跳越快,只能看见她长长的披衣和墨色的长发,那道月白色身影再一次擦身而过,她却突然间停了脚步,背着那道身影一步一步缓缓起舞,而此刻风突然大了起来,笛声清越,古筝急促地交融在一起,她猛地将花篮一抛,花篮中搁放的花瓣洋洋洒洒而下,迷离了整个视线,等倾雪楼的人再次看清景色时,那里只有一个穿着红衣的何冷冷,面纱下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发髻中带着最华贵的发簪,手中持着红绸,右手一挥,便艳丽起舞,那舞曲似乎带着崛地而起的力量,像是沉积已久的凤凰破天而去,凤舞九天的绝艳,那眼那眉,是摄人心魄的毒。
宋珂在她眼里看到了很多,看到了决绝,看到了冷情,看到了桀骜,看到了杀之后快的戾气,却也看到了凤凰涅槃而生的傲气,她心慌了,似乎有什么破土而生的同时,却又在羡慕那般明媚而能够吸引所有眼球的耀眼。
那是何冷冷最美的姿态,像是开在悬崖之上的凌霄花,明明触手可及,却让人惧于脚下的万丈苦涯,只能甘心膜拜。等到一场繁花落尽,她在舞中从容褪去身上的红衣,留着浅白的长衣,双手而交,缓缓舞着,而褪去的那套繁华的用了丰都最好的绣娘织的流云羽衣就被踩在脚下,发髻中的发簪也被丢弃在一旁。
宋珂却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为什么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风雪楼的何冷冷是值得用最好的首饰华衣供养的女人。她那种目不改色的丢弃掉价值连城的饰品的冷淡是她作为丰都首富女儿都不敢攀比的。她嫉妒却又心慌。
丰都第一首富之女的宋珂是丰都最有钱的女人,连身份也堪比一国郡主。
而丰都最美的女人何冷冷睡着最好的沉香阁,摒弃着最华贵的衣服,吸引着丰都所有人的注意。
宋珂她都攀比不上,唯一能够攀比的只是她拥有一个最好的夫君,然而他的夫君……宋珂眼中闪过恨意,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花树下的女人,她一舞过后,便是傅家的傅七少走来,井李花花环小心地戴在她头上,然后笑语盈盈地低头窃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