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两方战事依旧吃紧,华摇光上过几次战场,也依旧挽回不了那节节败退的局面,沈沉梵未亡故的消息传遍两州,令丰州这边更加如同惊弓之鸟,莫说五日,怕是再如此下去,三日丰州也定然受不住,丰州军方方面已经展现颓势,急得华摇光日以继夜召开军事小会,折磨地一干下属都像是贫民窟出来似的,眼圈发黑,疲惫不堪。
但人间不是有句俗语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偏偏等丰州已经几乎走投无路,老天爷终于是开了眼,华承衣带了十万兵马从外面杀进一条血路,至此两军实力已然持平。
接着几日,又打了几场或大或小的战役,双方皆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华承衣亲自带兵杀进建州,却被沈沉梵反设计这个城中局,华承衣中途便觉得蹊跷,退城却遇见沉雪阁的人,好是华摇光看情况不对,带兵入了建州,将一身伤华承衣拖回丰州,但是如今情景之下,两方的兵力都是已经疲倦不堪,被沉雪阁逼到城外的华摇光瞧了眼被送进丰州华承衣,回头看着城门上素衣的沈沉梵,弯身咳了咳,才仰起头哑着声音说道:“今日我们必有一战,即是胜负,也是生死。”她声音很低,但是还是传至那城墙上面的沈沉梵跟沈沉月。
沈沉梵低着头,看着城下那张脸,几乎已经分不清她原来的面容,染上的是她的血,华承骑的血,沉雪阁的血,她就是抬着头,用那双杀红了的眼看着他,看起来真要去做了一刀两断。
他点点头,面色冷静,却被一侧的沈沉月拦住,他抬头,看见沈沉月几乎是恳切的目光。“沉梵,你的身子刚好,不能做这些事情,华摇光的命,即便如今玄三玄二已经战死,但是仍旧玄一在,不用得你出手。”沈沉月那几乎近似于恳求的语气,令他竟然有些难以反驳。
半晌,他才轻轻说道:“阿姐,那是我同她的事情,从她进沈家的门开始便是我同她的事情。”那是沈沉梵为数极少反驳她恳求的事情,但每次几乎都是九死之地。
上苍不会厚爱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偏心任何一个人,侥幸的运气从来都会被上苍收回,然后只有冰冷的结束……
他轻轻拉开她的手,接过玄一准备的铠甲,终是一阶阶走下她的视线,她的眼里终于涌出了很多年都没有再流下的眼泪,即便听闻他中毒不日将亡,她都只是取出她的前夫送她的回香丹,她以为那回香丹是留给他长命百岁之用,想不到也只是挽救了他几个月的光景,而世上再也没有第二枚回香丹,再也救不了沈沉梵的性命……
“沈沉梵,这是我第一次与你出战,望你莫令我失望。”华摇光哑着声音扯着干裂的唇角笑着说道,她的剑上已然染了太多的血,跟她披露在外面的发末一样都不自觉地滴着血,她从怀中伸出一只素白的帕子,将脸上的血抹干,顺着风声传来她有些坚决的声音,“记住我的样子,不是许清婉,死,是死在我华摇光剑下,若是活着,便是华摇光魂归华国之日。”
他抬起头,觉得今天的雪亮得有些刺眼,他拉了拉缰绳,淡淡浮笑,他眼中太多道不明的东西,终究是掩下,说道:“如你所愿。沉雪阁,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