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睁开眼,惊醒一身冷汗,惊得一旁作画的封清越将墨汁落在空白的宣纸上,匆忙走过去:“千晚。”
她眼眸中透露出浓郁的不安,梦中的血溅出来,像一朵朵黄泉路上的血莲花。她猛地抬头,搁挂在窗户上的竹灯笼暗淡了很多。她起了身,匆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说道:“快走,慕莲生出事了。”
封清越皱起了眉,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她所说的,只是说道:“你也小心台阶,我去叫慕家的人。”
整个慕家都轰动了,容楚第一时间出门去找她,他中午有些事情,便派了几个武功很好的人陪着慕莲生去西边太兴山散步,自己先回来了。如今到了傍晚时分依然看不见她的踪影,他也觉得不对劲。慕家人将整个太兴山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她,幸好那时千晚想起银子的鼻子很灵,常常能闻出各种糕点的材料,便死马当作活马,趁着他们四处寻找,便独自让银子顺着慕莲生的味道去找。
直到到了太兴山的悬崖边,留着一滩血迹。千晚才看见躺在血泊里的慕莲生,她的周身围着一道极弱的光芒,将她人护在身后。面前是个长发的玄衣女人,脸上有着浅浅的皱纹,但是皮肤却是极白,如同豆蔻的少女,看起来有几分跟慕莲生相像,但是因为那细细的皱纹又看起来十分吓人,就像是涂满了白粉的僵尸。千晚不用想便知道她应该就是慕莲生的母亲慕斐雪。她握着一把长剑,刺入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那把剑如同从炽火中烧过,将那模糊的人影烧起来,烧进骨头,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焦味。
“佛阻杀佛,鬼扰弑鬼。”她淡淡一抿,反侧长剑,在光圈中绚丽,剑身似乎是在表演一场绚烂的舞曲,带进炎炎的地狱之极。
千晚急促向前几步,提着竹灯笼,向上一抛,竹灯笼落在那个模糊的人影上方,不断旋转,发出柔和的光芒。“回来,再不回来你连魂灵都会死在剑下!”
那个人影虽然有些摇晃,但是仍是死死地跪在地上,没有移动。人影错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被光芒笼罩的人,低下头,喃喃低语。
没人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可是千晚听见了,他说,她应该要活下去。
千晚一时有些慌了不知道怎么做,她从来不相信一个残缺不齐的魂灵会有思想,甚至这种执念会将他生前所珍视的人牢牢守住,连灰飞烟灭都不怕。
突然迎面一阵冷风,然后听见剑入骨头的声响,在这个阴风茫茫的悬崖边上分外清晰。她还没明白,便听见有人温柔地唤她的名字,如同从亘古一遍遍寻找而来,只为了寻这么一个名字的人。
他说:“你还是这么不小心,躲远些,不要让我操心。”他的手掌遮住她的眼睛,宽大的衣袖带着匆忙未去的墨香。
她退在不远处,睁着眼看着眼前的惨状,慕斐雪与封清越的身形变化变般,她看不清他们过招的的样子,离她不远处的透明光晕一点点散去,她咬了咬牙尖,拔下发髻里的白玉簪子,在空中摇摆,对着银子低声说几句。一旁边吓到的银子听到她的的命令,才颤微微闭上眼,十指在胸前叠成莲花的样子。从他掌心射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包围着即将散去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