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红芳撅着嘴巴,头发散乱的披在脑瓜后边,蹲在灶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灶火膛里添着柴禾。一旁还伴着田母张春娥的呵斥声:
“火大了,少放点柴禾!”
“哎!哎!火又小了。你能不能长点心?”
“谁家你这么大的闺女,哪个不是自个儿做饭,刷碗,还带管着喂猪,把家里这套活儿都担起来。啊!你看看你,每天不叫不起,这大忙的功夫,一点都上心。啊!你看看人家安心,带着两个妹妹,养鸡,养猪,家里还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啊!你再回头看看你,啊!什么也干不了,烧火都不行……”
……
噼里啪啦,一个劲的连骂带说,连嘲带讽。
回头再看田红芳同学,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了。
张春娥一看可气坏了,抬起左脚就踢到田红芳的小腿上:“让你烧火,你给我耍奸偷懒不好好干。说说你,你就装傻。地里活儿干不了,家里活儿不会干,以后谁敢娶你……”
吧啦吧啦,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田红芳伸手揉了揉腿上被踢的地方,继续该干啥干啥,显然这是经常遇到的情况。风雨过后就会出现彩虹,田红芳一直坚信这个道理。
果然,田母的气很快就消了下去。一边把切成薄片的腊肉,放进调好的面糊里,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闺女没结婚前是娘的宝贝儿,结了婚,到了婆婆手底下就是土坷垃块子了。娘这会儿教你,是为了你以后好啊!你过的舒心,娘才能舒心……”
听到这儿,田红芳知道到了自己表决心的时候了。要是现在还装傻充愣,以后肯定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的。于是连连的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长大了肯定不让你操心,我会好好孝顺你,给你买很多的好东西。”
“你这丫头,好像妈怎么贪图你的东西似的”听到女儿长大了要好好的孝顺自个,田母还是非常开心的。女儿就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一点也不错,田红芳句句说到了她的心上。
“这煎腊肉的火要小小的,这样才能把肉里边的油给靠出来,外边的面皮被油炸的焦黄焦黄的,一咬才能酥脆酥脆的……”
田母嘴里一边念叨着煎腊肉的小窍门,手里拿着铲子翻着锅里的腊肉。还没等说完,就见安宁浑身是土,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拉着张春娥的手说道:“大娘救命!大娘救命啊!”
头发一绺一绺杂乱的贴在脑袋上,左半边脸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满脸泪水的安宁突如其来的话,让张春娥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田红芳也惊讶的站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直愣愣的瞅着安宁,也是一脸的疑惑。
安宁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焦急的说道:“大娘赶紧去救救我姐姐吧,张老狗媳妇肯定会打死我姐姐的”
听了安宁的讲述,张春娥放下手里的铲子,迈腿就要跟着安宁往外走,刚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紧跟在身后的田红芳一下子撞到了母亲的身上,她捂着酸疼的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娘,你怎么不走了?”
张春娥回头看了一眼冒冒失失的女儿,见她只是撞到鼻子。这才把目光移到了安宁的身上,对上了安宁疑惑的目光,这才解释道:“我先去张老狗家看着你姐姐,你去地里叫田保国,叫他来给你们评评理,顺便把你小叔也叫来。大家伙一块来评评理”
安宁浆糊一样的脑瓜一下子也明白过来,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是向着张春娥点了点头,撒腿就跑了。
田保国是生产队的队长,50多快60岁了。据说解放前当过兵,打过鬼子,解放以后,就复原回了老家。县里的领导给他安排工作,他婉拒后回到村里,当了生产队的队长。
田保国为人正直,是个说直理的人,在村里威信很高,辈分也大。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老百姓们都爱请他来说道说道。
田保国跟田红芳家是出了五福的当家子,按辈分田红芳管田保国大大。
张春娥看着安宁踉踉跄跄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道:“这个李春杏就是欺负几个孩子啊!这回怕是要结死仇了,真是造孽啊!”
随即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嘱咐田红芳:“你就别跟着去了,把灶火膛里的压好,别再着了火。在家好好呆着,别给我添乱,知道了不?”
田红芳本来紧跟在母亲的身后,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就想着跟过去看看的。猛的听到母亲的话,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使了使劲儿,把都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嗯了一声,回到灶台前,开始干活。
女儿听话的去干活了,张春娥满意的扭头出了门。她不知道的是,田红芳把火压上,也就偷偷的溜了过去。
一路小跑,张春娥像一阵风似的就跑到了张老狗家。
一进门就看见张老狗家的大闺女正在用脚踹安心,安心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李春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对着安心指指点点,嘴里还叽叽歪歪的骂着大街。看到这,张春娥心里忽的翻了个个:“这安心不会是被她们娘俩打死了吧!”
心里着急,几步走到安心的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安心的情况。只见安心满脸红肿,双眼禁闭,满脑袋的头发被揪的乱七八糟,头顶上甚至有一块漏出了白白的头皮。胳膊上青青红红就没有一点好地方。离得这样近,甚至就没有感觉到安心的呼吸。
看着安心这凄惨的小模样,张春娥直觉的自己浑身发抖,心好像被针扎似得,,抬头看向李春杏母女:“这么点的小丫头干了什么?值得你们娘俩这么打她。李春杏你也是个当娘的,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张翠兰一听就恼了:“我娘捂着肚子,你看不见?你看着也不瞎啊!她敢拿头顶我娘,不揍死她,就算让她沾了便宜”。
李春杏也觉得十分的生气,这干里没你,湿里也没你的,要你张春娥多管闲事?随即说道:“平常还真没看出来你跟安进喜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想进安家的大门,给这几个小丧门星当后妈呀?这个事呢,你现在管不着,要管还得等你进了安家的门再说。”
李春杏的胡说八道,一下子就把张春娥惹翻了。
张春娥跟田红芳的爸爸结婚20来年,一直是夫妻和睦,家庭幸福。两口子20来年都没吵过嘴,在村里是所有成年女人羡慕的对象。猛的一听这李春杏吧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这个村里人都知道的老好人也不禁翻了脸,嗷的一声就上前跟李春杏撕打起来。
张翠兰就站在一旁,眼看有人对自己的亲娘动手,自己肯定不能不帮忙啊!挽袖子,伸胳膊的也就下了场。
眼见三个人就抓挠到了一块儿,墙头上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张翠兰,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从墙上连滚带爬的出溜下一个人来。张春娥一听见声音愣了一下:“红芳这死丫头又跟过来了”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瞅了一眼,就被李春杏母女抓住机会,连抓带挠的挨了好几下。
田红芳眼见母亲吃了亏,眼珠子都红了。从墙角的柴火垛上抽出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棍子,照着张翠兰的脑袋就打了过来。
张翠兰看到田红芳拿着棍子跑过来了,赶紧撒腿就跑。一边躲避田红芳,一边在院子里转圈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
田红芳平时在小孩子里也是打惯了架的,也属于那种会打架的。看着张翠兰就是在踅摸家伙事,干脆就拎着棍子,一直追在张翠兰身后,一见她停下就是一棍子打过去,让她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机会。
张春娥和李春杏这也是打的风生水起,别看李春杏个子大,她搁不住张春娥手黑,张春娥一出手肯定就是打在李春杏的要害部位,胸部,腋下,肚子全部都是攻击的目标。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地里活锻炼得来的不输成年男子的力气,疼的李春杏呲牙咧嘴。加上安心顶的那下,李春杏一直还在隐隐做疼,成了她的软肋,使她一直放不开手脚跟张春娥大战一翻,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
偏偏张春娥还在嚷嚷:“李春杏你怎么能对我们这样,我们娘俩就是过来拉架的。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们娘俩呢?哎呀!可疼死我了,哎呀,你可别打了……”
李春杏可被气坏了:“这人可真不要脸,明明是她沾了便宜。还想嚷嚷的让谁都知道她挨了揍,太阴险了”也想跟张春娥似的嚷嚷自己挨了揍,又想想肯定没人会相信的。一个全村人都知道的老好人,一个是五大三粗的泼妇,用脚想都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无奈之下,只好用起全身力气,去招呼张春娥,不是被她灵巧的躲开,就是被她用力气拦住,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一会儿,就呼哧呼哧开始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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