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叔似乎对这种事格外上心,就听他接着说:“她男人当年就不是好人,败坏了我们这个村子的名声,现如今我看她也是心怀鬼胎,你们要是调查,可千万别放过她。”
我虽然对杨叔提供线索很感激,但是这人对自己一个村子里的人如此说三道四,背后诋毁,不由得让我厌恶起来,但是又觉得这老头大概是嫉恶如仇,于是就问她那张翠翠家怎么走?
杨叔就给我们指了指,还告诫我们一定不能被她给蒙蔽了,还说那张翠翠打牌老耍赖,虽然他没抓住过她的把柄,但是一直觉得张翠翠肯定出老千,我心里不由得好笑,保不齐这杨叔就是因为张翠翠在牌桌上老赢他,才这么在背地里捅人家刀子。
俗话说人言可畏,这张翠翠看来又是个多年的寡妇,自然又占了一条寡妇门前是非多,不过就她刚才的表现来看,现在也不是轻易下结论的时候。
于是我和安易两个人就慢慢朝张翠翠家走去,走了没多久,一间相比较而言比较老的房子就凸显在我们眼前,和四周围的新房子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应该就是张翠翠家了,看样子她的生活也算是村子里比较困难的了。
我和安易一路走过来,发现路上也没什么人,看样子村子里留守的人口并不多,我走到张翠翠的家门口探头瞅了瞅,只见不大的院子里倒是打扫地挺干净,我敲了敲门,突然一只大狼狗就从里面窜了出来,瞪着两个大眼珠冲着我就一阵狂吠,差点没吓死我,好在那大狼狗脖子上拴着个铁链子,这才没扑出来,不过也着实把我吓得够呛。
这时里面的张翠翠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赶出来看,一看是我们两个,脸色就是一沉,不过很快又变了脸色说:“两位有事?”她跟我们说着话,可那狗却还凶狠的瞪着我们,吓得我连忙朝后退了几步。
安易冲张翠翠摆了摆手说:“打扰了,我们是想来打听点事。”
那张翠翠一听就说:“你们那照片我看过了,上面的人我都不认识。”她话说的很干脆,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绝我们。
我一听就又说:“那个,是这样,我们走了这一路,也没找到个小卖部,能不能进去喝杯水?”
那张翠翠一听,似乎觉得再回绝我们就有点说不过去,搞不好会让我们怀疑上她,于是就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进去,可门口那只大狼狗虎视眈眈,谁也没敢迈步,那张翠翠就走上来,把狼狗赶回来旁边用砖头垒的窝里,然后示意我们进去。
进到院子里,她也没有让我们进屋的意思,径直走到厨房,用碗盛了两杯水,就端了出来,我和安易没办法,只好站在院子里喝,又怕一口气喝完后,人家下逐客令,于是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边喝边找话题跟她说。
张翠翠似乎很不耐烦,巴不得我们早走,大概是怕我们进屋,就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跟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我和安易互相使眼色,可是谁都没想出一个能撬开她嘴的办法,这么冒然冲进去查看,要是没看到什么线索,我俩还不被当成抢劫犯啊。
关键时候,胆子应该大一些,想到这里,我就对张翠翠说:“张奶奶,刚才照片上的人您真的没有印象?”
张翠翠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老揪住这事不放有点不太高兴,就说:“公安同志,我说了好几遍了,照片上的人我真的不认识。”
我冷笑了一声,想给这张翠翠制造点压力,就说道:“你说的可和别人说的不大一样啊?”
那张翠翠一听果然就紧张起来,骂道:“这是谁又在背后嚼舌根了,我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敢瞒着你们公安的,你们可不要那些人满嘴胡说。”
这老太太话说的多了,这口音似乎有点不对,起初她说话完全是福建当地口音,可是越说就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听起来怎么有点兰州话的味道,我和安易立马就竖起了耳朵,可是那张翠翠还不自知。
我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张翠翠要是兰州人,那可就热闹了,这样我们基本就可以断定她一定和张天森有关系,因为张天森不仅和她同姓,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兰州人。
看样子还得下点猛药,于是我就又说道:“张奶奶,我们大老远从兰州来可不容易,总不能白跑一趟啊!”兰州两个字我故意加重了说。
那张翠翠果然脸上变了色,她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起疑,只听那张翠翠应道:“是啊,跑这么老远是不容易……”这次她似乎更加慌乱了,有好几个音更像是兰州话了。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安易突然用兰州话问道:“张翠翠,张天森和你是什么关系?”
别说张翠翠了,就是我也吓了一跳,只听张翠翠慌乱地说道:“你说的人我不认识,什么张天森我完全不认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她说的这句话已经完完全全是兰州本地最地道的方言了。
我见安易已经试探出她了,就笑着说:“张奶奶,你可隐藏的够深的,要不是我们细心,你还真就从我们身边滑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您这兰州话可真够地道的。”
那张翠翠已经完全慌乱了,她咬着牙瞅了我们一眼,两只手已经搓在了一起,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像卸下担子一样说道:“没错,我是兰州人,那个张天森……是我侄子。”
按照张天森的年龄,应该死的时候比这个张翠翠小不了几岁,看样子她辈分还挺大,于是我就又问道:“张天森是你哥哥的儿子?”张翠翠点了点头。
我心中再次为这次的发现感到庆幸,于是我就又问她:“那照片上的另一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吧?”我话音刚落,那张翠翠家的狼狗又叫了起来,我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老爷子和梁兰花也飘了过来,而汪子正在那龇牙咧嘴的和那只狼狗对峙呢。
这时就听张翠翠说:“怎么?他们是来找你们的?”我刚想点头,突然就反应过来来,问道:“怎么?你能看见他们?”
张翠翠点了点头说:“我算是个行里的人吧……”什么叫算是,不过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李老爷子和梁兰花站在旁边,估计也没猜透这个老太太是干嘛的,只听安易说道:“你到底认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吗?他和你侄子张天森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张翠翠一听,就站了起来,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都这样了,请进吧,我们屋里说。”说罢就掀开了身后的竹帘走了进去。
我和安易对视了一下,又让李老爷子和梁兰花在外面盯着,这才跟着张翠翠走了进去,一进屋,就闻见一股很浓的草味,这才发现这屋子里放了许多的艾草叶,像是熏蚊虫的,这南方蚊虫虽然多,可也不能这么熏啊,熏得人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张翠翠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凳子,示意我们坐下来,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两把我们坐着的椅子,张翠翠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相册,递给我们,说这里面有那年李长善来时的照片。
我们翻开这厚厚的相册,发现有很多的照片,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这个家庭的留影,其中张翠翠和一个男人年轻时的照片占了绝大多数,看样子那应该是她的丈夫,整本相册翻到最后几页,才出现了张天森的影子,那是张天森和张翠翠两口子的合影,他们三个人看上去年龄相仿,要不是我事先知道,谁也不会认为张天森会是他们的侄子。
又翻了一页,这才发现了李长善的影子,只见他光着个膀子正在和张天森拼酒,看得出来两个人已经喝得有点高了,此外还有他们在附近村子里的一些合影,其余也不见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安易看完了相册,抬起头来瞅了瞅张翠翠说:“我们不大明白,您和李长善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开始你又不愿意承认你认识他们呢?”
张翠翠瘪了瘪嘴,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忘怀的辛酸往事,慢慢说道:“哎,一言难尽,我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有人来问当年的事情……”
原来,张翠翠从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由于哥哥比自己年长许多,因此基本算是被哥哥带大,这个张翠翠的哥哥,也就是张天森的老爸,也没逃过自己父母的厄运,年纪轻轻就死了,张翠翠的嫂子很快也因为心情忧郁,加上体虚病多,随即撒手人寰,十几年间,就剩下张翠翠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太多的侄子张天森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可是万幸的是,张天森的老爸从自己父亲那学到了不少行里的本事,虽然张天森当时年纪还小,但是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他和姑姑也学会了不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