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黑云遮天,一点瑞光照城。黑袍老者指间墨玉戒暗合天道气息,他往前一踏,瞬至阵前。指尖墨玉发出璀璨神光,世界之力加持己身,他为至尊,凌空一指,便发出一道寂灭剑气,此剑气切割天地,与雷霆结界轻轻相触,轰然爆发,世界便从那里开始破碎,那些靠近法阵的修士还没了来的及发出些许声音,只是嘴唇蠕动几下,眼光惊恐愕然,便寂灭在破碎的空间里。
众神将目露绝望之色,黑袍老者蓦然无声,左手抚着权杖。突然,他冷然一笑,墨玉瞳孔里浮现出一道红月印记,“是谁在窥视老夫?”
沧桑双眸看向虚无处,红月在墨玉瞳仁里显现,从其中飞出无尽赤蝶,那些赤蝶妖异非常,嗜血无比,滔天魔气滚滚爆发,翩然与她眼里的蓝色湖泊相遇。一股强大无比的血腥气冲击而来,她神魂一荡,被迫退出那方世界。
“这是谁?”精神力居然不比她弱?她觉得有些惊讶,随后又摇头释然。目光又落回到他消瘦的面容上,想起湖心的涟漪,脸颊竟变得通红。
就在这时,雾海突然开始翻涌,风云变幻。
她俏脸微变,看着那个藏身雾海深处的巨大眼睛,心想又到了一千年,那只眼睛现在又要再次苏醒了吗?那么她也会再次苏醒?她想到这里脸色霎然变白。
“吱吱,吱”
虚空中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
那只巨眸,眼皮微动,似要张开。
她周身灵力一闪,身上出现一条深蓝的长裙,脚边裙摆微动,来到那个巨眼之前。她犹豫了一下,有些怯懦地走上前去,缓缓伸处白皙修长的手指。苍茫的雾气在她的灵力结界之外推涌,她秀眉轻蹙,显得犹豫不定。忽又终于下定决心,指尖伸出,点在那个巨眼的眼皮上,一股浩瀚如斯的暴虐灵力宛如末世风暴疯狂地注入那只巨眼里,要去摧毁它的生机,那只巨眼变得很痛苦,从眼角流出暗红的血液。
“轰隆隆”
雾海里云雾疯狂翻滚,雷霆咆哮不息。那只巨眼的眼皮在颤抖,扑通扑通,隔着眼皮传来强烈的心跳声,她听见这想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心神竟开始不稳。
她的灵力依然暴虐如斯,浩瀚如海。可是她的指尖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她能感觉得到一股神秘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
“嘭嘭,嘭嘭”
那个巨眼的眼皮上充满血丝,脉络狰狞恐怖,有至强精气流转。然后那个巨眼蓦然睁开,冷冷地看着她,眼角仍有暗红血液流出。于是她看透过那片重叠的黑暗瞳影,看见了她自己,她的眉额瞬间被冷汗打湿。
那个瞳仁里的她一袭黑裙,戏谑地看着她。
“你躲的了吗?”那个黑裙的她蓦然开口,只是一句话,整个雾海都被掀动,雷霆咆哮降临世间,气势太浩瀚了,以至虚空尽为所禁,那个她伸手掐住被虚空禁锢的她的雪白皓颈,红唇讽然。
“你以为你可以战胜我?”她冷漠地看着她,黑裙随风舞动,魅惑不已。
她无助地闭上眼睛。云雾疯狂推涌,湮没了她们的身躯,雷霆聚海,天空下起了绚丽的闪电雨。
这时,那个黑裙的她看向雾海下方。
“他是谁?”
她身姿缥缈如烟火,如同一个妖娆的黑玫瑰。黑色的结界在她的身后绽放开来,聚出重重黑暗影。
“不要”她食指插进心脏,灵力骤然溃散,周身迅速被蓝色寒冰覆盖。
那个黑裙的她突然停了下来,手抚心脏,红唇沁出血液,身影一闪回到了巨眼中。
他从黑暗里醒来,却堕入更深的黑暗。
“我是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缓缓站起来,看向身后的巨坑,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红色陨石。他缓缓,带着疑惑走近,望着陨石里的洞,半响无言。“我从那里出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忽然觉得好悲伤。伸手轻抚红色陨石。
在接触陨石的刹那,陨石突然亮起七彩光芒,随后化为一道红光遁入他的眉心。
他觉得眉心一阵清凉,体内气血激荡澎湃不已。
那道红光疯狂地冲击他的识海,无尽斑杂错乱的记忆碎片回溯而来“我是阿修罗……”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没等他反应过来,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是皓羯。”
“我是至尊阿修罗。”颗颗血泪自他黑色的瞳孔中滑落,滴在暗黑的焦土上。他想起自己原本是盘天大陆的九至尊之一,为复活亡妻,冒险炼制完美容器“魔之吻”,就在关键的时刻,其它八位至尊联手袭城,他在围攻之下,魂力溃散,身死道消,就以残魂来施展禁咒,祭炼“魔之吻”,没想到魔之吻竟真的成功了,还带着他的残魂从至尊的围攻中破界逃了出来。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他想起那场战役,血泄千里,残骨成怨,他眼看着自己的神城被屠,连同他的亲友都在众至尊的攻击中死去,他眼看着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自己还在和至尊血战到底。他想到这里心魂黯然,忽而双眼睁开之时,已变得通红如血,复仇的念头如潮水般从心间汹涌而起,一股杀戮之意释放而出。
魂界还存在,他眉头轻皱,感受到魂力的虚弱。肉身也很虚弱,那场战役,他本尊击杀一位至尊,魔之吻带着他的残魂在众至尊的围攻之下,又击杀一位至尊,最后破界离去。可是魔之吻也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盛装他的魂力之后,脆弱便显现出来,故而他能感受到肉身的虚弱。为今之计,只能尽快修复肉身和增强魂力。
可是这个地方又是哪里,一个陌生的世界吗?他环顾四周,感受到四周的气息,莫名觉得孤独。眼眸仍可以看见法则之力流转,只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却无法承受任何法则之力。
“先补充能量。”这个身体太虚弱了,还无法做到辟谷不食。借着月色,皓羯找到一个空旷的山洞作为临时居所,然后外出寻找食物,奇怪的是一直走到旭日东升也没看到一个活着的生物。于是就饿着肚子回去了。
第二天他有加大了勘察范围,还是没发现一个生物,草木尽皆枯萎,只有一些巨兽的骨架。第三天他终于决定启程,走出这片死寂的区域。在第五天的黄昏时刻,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一个巨大森林,有凶禽在天空翱翔,深处传来荒兽巨吼,草木青翠,霞光雾霭氤氲其间。
他加快速度找到一个草丛藏起来,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轰隆轰隆”
一头泰坦巨猿快速地在森林里奔跑,地动山摇,灰尘肆起,它长着灯笼般大的巨眼,浑身散发出磅礴气血。
它就剩下右臂,另一只不知道被什么可怕的生物撕裂,肩膀血肉模糊,断口疯狂冒血。“吼吼”他目露绝望,仰天长啸,单手愤然捶胸。然后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身后那方天空。
“有生物在追它?”藏在草丛里的皓羯早先就被它惊动,此时正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
他来了,皓羯看到天空那个巨大的黑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巨兽。
如果有外界修士看到这些,一定会认出那只荒古巨兽,狮鹫。
那只狮鹫羽翼垂天,慢慢靠近巨猿,相必刚才就是它追杀巨猿到此。
巨猿巨眸仿佛喷出火焰,“轰隆轰隆”迈着沉重的步伐迅速向狮鹫跑去,右臂汇聚灵气,符文流转化作一个擎天大手,五指紧握,握拳轰出。
那只狮鹫轻拍双翅,一根根五彩禽羽化作利剑与泰坦之拳相遇,“轰”罡风席卷,远处草丛里的皓羯险些被一只五彩羽击中,吓得冷汗直流,一阵后怕,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被击中肯定是身死道消。于是又往后退了些距离。
泰坦的右手被几只五彩禽羽击中,骨肉剥离,森然见白骨。而狮鹫的五彩羽大多也被泰坦这一拳轰落,坠地溃散。两头巨兽双眸如灯,周身精气流转,如两座小型巨山一样悚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