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日,午时三刻,北疆阴山。
太初皇秦征背负着双手,站立在山巅,问道:“黑火纯阳、煞月纯阴两道精魄,还有神兵剑,可有线索?”
黑棋子一双赤目仿佛闪过了一丝迷惘神色,随后摇了摇头。
而白棋子则拱手答道:“这......君上,神兵剑因没有按时用两婴的灵魂进行血祭而导致阴阳失衡,加之定魂石遭到破环,血阵不成,才令神兵剑自个儿逃脱了地下室......那三样东西遁速奇快,我们追遍了方圆千里,也寻不着它们的踪迹。”
“东皇联盟,天狼族,鲛人族,已经蠢蠢欲动,如今少阳司幽刘凌天已经派月神教的弟子前去东圣界支援,力争上游,希望能夺回失去的一百八十郡,但神兵剑不仅仅遭到破坏,没有炼成,还失去了踪迹,这叫孤如何是好!唉......孤殚精竭虑,神兵剑若真正铸成,即可位列玉衡兵谱之首,远胜于孤手中的帝道……这么多年来孤一心想铸成真正的神兵剑……难道这六十多年来的心血,全都要白费了?!”秦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陈传大教堂地下几千米。
不知名的洞天中。
醒来后,宁夏子慢慢坐立起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模糊,一片空白。
脑海里,是既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那个墨袍人是谁?
还有那把神秘的绝念剑。
宏伟的城楼,充满着远古的气息,层层崩碎.......
浩瀚无边的黑暗,不断地涌了上来,吞噬了自己......
还有从天而降的火焰,被掀起万丈高的巨浪......
记忆中,他似乎是一把剑,但又仿佛是一位剑客。
我到底是谁?
宁夏子犹如初生的婴儿一般懵懂,迷茫。
这是哪里?
宁夏子望着眼前昏暗的洞窟,翻涌着金黄滚烫浆液的池子,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摸了摸后脑勺,苦苦冥想,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自己快要疯了,那种失却记忆的痛苦,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却徒留一片空白,苦苦寻觅也无法寻得回忆的痛苦,折磨着他。
我的过往,我的童年,都去哪儿了?
要疯了。
突然,他的目光注视在了眼前的这把奇剑上。
血色的剑把他的明眸衬成一片血红之色,他仿佛看到了杀戮,血腥,残酷,仇恨,又洞穿了剑里那片万鬼呼啸的炼狱。
魔,我命如魔,我为魔而生,我要把我的热血,骨肉都献祭给魔。
宁夏子脑海里忽然地,莫名其妙的,竟然只有这一个念头,一个奇怪的念头。
陡然——
他一把抓住了这把血红之剑。
“丝丝丝......”
丝丝血红电流流遍他的全身,他不断地颤抖着。
“啊!”
片刻过后,他的手撑在这把奇剑上,霎时如梦方醒一般,道:“不,我是宁夏子!”
不错,我是宁夏子,我记起来了,我是宁夏子。
宁夏子心头涌过一阵莫名的激动,前所未有过的激动,因为他终于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切,却已经有好一部分记忆流失,苦苦冥想也不得其解,让自己痛不欲生。
我竟然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怎么了?
我的灵台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我只要拿着这把剑,就像是寻到了自我一样,寻到了属于自己的记忆?
宁夏子注视着眼前这把奇剑,这把剑的剑锋呈血红色,奇形怪状,上面雕刻着古怪苍老的图腾与篆文。
他一把抓住了剑柄,觉得很合手。
灵台内的那道无名气息,父亲封印在自己灵台内的那道气息,它,已经融合了自己的灵台,灌注在自己全身,就像是自己的命根,是他活着的根源所在。
虽然,它之前曾经让宁夏子痛苦不堪,但,现在他已经融合了它,它不再与他的意识进行对抗,他就是它了,他不再痛苦了。
“尽管我已经融合了它,但似乎还不能完全驾驭它。”宁夏子思忖道。
“熊!”
宁夏子试着开启灵台之力,灵识察探到自己的七个神穴,正呈着九宫之状摆布。
现在正是星筑期三重无疑。
之前与“乘黄四七”战斗时,一道金黄火球即是坤王口中的“火阳精魄”让自己从星筑期一重晋升到星筑期二重。
后来,坤王使用“乘黄四七”的星丹给自己运功疗伤,还让他吞服了这颗易骨境的星丹,他又从星筑期二重晋升到了三重!
就在这不长的时间内一下子晋升了两阶!
普通人想要从星筑期一重突破到三重,最起码都要用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但自己这段时间的奇遇,促成了自己,让自己比大部分人都要幸运。
被送往北疆祭祀,因祸得福,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那道火阳之力已然与自己的灵台融合,并在七大神穴内熊熊燃烧着,不断产生金、火、阳三种星魂,若加以凝炼,加之有灵台内的那道无名气息相助,凝炼星魂之力就更快,更剧烈了。
“对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记得我明明被坤王的嗜血咒吸光了精气,即将要散魂了。”
宁夏子大惑不解:“到底在我体内发生了什么?”
宁夏子只感觉到,占据了自己灵台的那道无名气息正在源源不断地给自己恢复精气神。
“嘘......”
被吸光的精气竟然一下子恢复了过来。
宁夏子再望了望自己正撑在手中的奇剑,难以置信,呐呐道:“难道是......是你救了我?这把剑,之前还没见到,到底从何而来?”
“还是原原本本潜伏自己体内的那道无名气息?”
这是重生了吗?
“我本来打算将灵魂逃脱躯壳,前去九幽就行鬼修,真没想到,居然凤凰涅槃一般活过来了。”宁夏子心道。
“对了,小瑶!”宁夏子顿觉不安,“坤王不见了,小瑶会不会有危险?”
一念至此,一种彻骨的孤独感油然而生,还有隐隐的担忧。
“坤王既然能把我给杀了,会不会……”宁夏子不敢再想。
“陈传大教堂下的洞窟既然还别有洞天,想必不止这样大,我得继续前去探索路口,可能坤王他们正在前方。”
想罢,宁夏子松开了握着奇剑的手。
这瞬间,宁夏子犹如被万千轰雷电击一般痛苦,脑海里一片空白。
“唔!”
情急之下,宁夏子再次一把握住了奇剑。
“唔!”宁夏子大喘了一口气,“呼,看来我是不能离开这把剑的了。”
宁夏子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何在,却也知道自己与这把突然飞来的奇剑息息相关,必须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从今往后就带着它!”宁夏子手掐法诀,随后一引,便把奇剑祭了起来,把它潜入自己的灵台内。
宁夏子取出了下乘戒指里的物品。
“喵了个咪。”
“是小紫啊!”宁夏子笑了笑。
正是一身紫毛的小紫。
小紫一下便扑上了宁夏子的肩膀,并且用前凸的鼻子在他的项上蹭了蹭,仿佛在关怀着自己,为他劫后重生感到庆幸。
有小紫相伴,倒也平添了几分寂寥。
留下来的,唯有小紫,幸在孤独之时有小紫陪伴在身边,也不至于那么寂寞。
小紫是父亲送他的,也算是父亲的遗物了。
除了小紫外,还有那四颗闪闪发光的灵舍精魄之石,那是风林火山四大护法各自的三魂七魄所化。
他还隐隐记得风影伯伯的那句话,叫自己要好好保管这四颗灵舍精魄,以后有机会帮他们复活,以重振宁氏家族,清理门户。
他还记得,风林火山四大护法与父亲为救自己,为保自己离开而全部牺牲。
“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你们重生!”宁夏子坚定道。
还有最后一件,紫阳纱衣,是母亲为自己缝的。
宁夏子仿佛在这件用上好绸缎、上好手工制作的衣服中看到了烛光之下,母亲闻人清正在一针一线地为自己缝制衣服的情形。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宁夏子不禁流下了一滴眼泪。
“母亲!”
“我一定要找出杀母凶手,害死母亲的人,都该死!”
宁夏子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道。
接着便把紫阳纱衣收回了戒指之中。
“既然是母亲为我精心缝制的,我不想穿那么快,怕弄脏弄破烂。”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本来一片雪白的武服已经沾满了鲜血与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