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说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他所还的不是李耀祖,而是李耀祖的心头肉——李宝儿。在他的筹划下,承欢跟熊道宽还有她的师兄们,在美味斋门前上演了一出好戏。熊道宽依计倒在了血泊中,李宝儿在错愕中发现自己的手里竟有一把带血的凶器,只不过,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何时杀了人,匕首有何时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当他还想抬出他老爹时却越发引起了众怒,被七手八脚的押进了京畿衙门。
崔崇文正悠闲的在后堂里翘着二郎腿喝茶,一阵震耳欲聋的击鼓声吓得他一口茶喷了出来。有人搅了他的雅兴,他自然不悦,满脸怒火的差人去衙前查看。不多时,有人来报,几十名老百姓押着一名当街杀人的凶手前来击鼓鸣冤。
崔崇文闻言,心头一惊,暗道:“奶奶的,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出事了,打个架斗个殴也就罢了,怎么还出了命案?皇上一再斥责我办事不利,如今又雪上加霜,他奶奶的,今儿个老子非要看看是谁触爷的霉头!”
捕头见崔崇文不说话,于是试探的问道:“大人,外面闹翻了天,您看?”
“看什么看,统统给我带进来,让本官见识见识,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本官治下搞是非!”
三班衙役精神抖擞的齐聚大堂,崔崇文一脑门的官司坐在桌案后,手拿惊堂木重重一拍,“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大人……”捕头好心提醒道:“击鼓之人实在太多,都传进来恐怕大堂装不下。”
崔崇文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蠢材,这点事还要本官拿主意?不会让他们推选几个代表进来吗?”
“大人英明!”
“英明个屁!”崔崇文心中不悦,对于这种溜须拍马感到无比的厌烦,“还不将他们带上来!”
呼呼啦啦进来几个人,将恍惚的李宝儿按倒在地,又把那具尸体放在了大堂中央之后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死者的血已经凝固,沾染血渍的衣服上已经成了暗红色,但大堂内依然可以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崔崇文欠起身子看了一眼就厌恶的捂住鼻子,“死者是什么人?又是何人所杀?”
推选出来的代表倒也不含糊,恭恭敬敬的向崔崇文磕了个头后答道:“回大人的话,死者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都亲眼看到是这个人杀死了他!”
几个人的几根手指齐刷刷的指向李宝儿,这让本来就胆战心惊的他更是恐惧不堪,甚至都忘了为自己喊冤。还是他身边的家丁清醒,脑袋往地上一拱,“大人,大人,我家少爷是冤枉的,我家少爷没杀人!”
“大人,他说谎,我们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了,就是这个恶少杀的人!”
“不是,真的不是,大人,您要给我们家少爷做主啊,这群刁民分明就是要陷害我家少爷……”
“我们陷害他?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他?分明就是你家少爷仗势欺人,被他杀死的人看不过去,所以上前阻止你家少爷行凶,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胡说,我家少爷手无缚鸡之力,平时连只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人了?”
“你家少爷不会杀鸡并不代表不会杀人,再说了,他是少爷,杀鸡的事自然是你们这些下人做了,何须他动手!”
“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别乱冤枉好人!”
“好人?他也算是好人?他分明就是……”
崔崇文被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吵的头都大了,他狠狠一拍惊堂木,“了不得了,你们都成了官老爷了,本官还没问话,你们倒是先吵起来了,谁让你们说话的,都给本官闭嘴,否则定你们个藐视公堂之罪!”
官老爷台上一发威,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喘,大堂之上一下静了下来,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崔崇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本官问谁谁答话!”
扫了一眼跪着的李宝儿,崔崇文嘴上扯上一丝冷笑,暗道:“看样子就是整天泡妓院的富家少爷,没事就在窑子里待着呗,上街惹什么是非,净给本老爷找事,好啊,你不让本官痛快,本官就让你没吃饭的家伙!”
“啪!”惊堂木一响,全堂的人都一哆嗦,唯独李宝儿无动于衷,他已经吓傻了,灵魂已经出了窍,一时很难飞回来。
“是你杀了人吗?因何而杀?”崔崇文直奔主题,手指李宝儿问道。
良久,没人答话,崔崇文火了,又一拍惊堂木,“竟敢拒答本官的问话,藐视本官的威严,来人,给我打!”
家丁在一旁那个急啊,伸手推了推李宝儿,“少爷,大人问您话呢,您到时说,再不答话就该屁股开花了!”
一推两推的,李宝儿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家丁心说:“惨了惨了,这可怎么办,少爷要是挨了板子,我回去怎么和老爷交代,老爷肯定会打死我的。”念道念道还真管用,家丁脑袋也好使了,底气也足了,暗道:“他是大人,我家老爷也是大人,而且官职高于他,只要我报出老爷的名号,他还不吓得屁滚尿流,乖乖的把我家少爷放了,这样我的小命也保住了。”
主意打定,家丁呼的一下站起来,“我家少爷打不得!”
“嗯?”崔崇文愣了一下,“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不能打就不能打,这是本官的公堂,岂容你个小厮放肆,速速跪倒一旁,否则连你一起打!”
“你不能打我家少爷!”家丁毫无惧意,“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
崔崇文眯着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李宝儿,“富家公子哥一个,本官何以打不得?”
“哼,大人,我家少爷要是在这公堂上少了一根汗毛,你的官就做到头了!”
“大胆!”崔崇文怒不可遏,腾的一下站起来,“好,本官倒要听听你家少爷到底是谁?快说,否则本官改了主意就让你们屁股开花!”
“你听好了,我家老爷是当朝一品总理大臣李耀祖李大人!”
话音一落,崔崇文的脸色大变,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重新审视了一下李宝儿,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说,你,你,你家少爷,是,是,是谁的公子?”
这会轮到家丁得意了,他双手环于胸前,下巴扬的高高的,不可一世的说道:“听清楚了,我家老爷是一品总理大臣李耀祖李大人!”
这下算是听清了,也弄明白了,崔崇文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一脑门的冷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家丁躬身扶起李宝儿,下巴冲着崔崇文一弩,“大人,还打吗?大人,大人……”
崔崇文反映了过来,急忙从椅子上蹦起来,几步来到李宝儿身上,讨好的扶着他,赔笑道:“原来是李大人的公子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见人不认识一家人,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李公子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来人,给李公子搬把椅子来!”
崔崇文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使得在场的都惊呆了,好半晌才缓过神了,纷纷摇头叹息,他们知道,李宝儿很可能无罪开释了,毕竟没人敢惹一品总理大臣。衙差们也簇拥上来,点头哈腰的讨好奉承。跪在地上的老百姓一看没戏了,虽然极不情愿,可还是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出了衙门。
这种结果是洛秋早就预料到的,他一开始就嘱咐承欢,一旦把李宝儿送进衙门就马上去王府报信,所以,当告状的人散去的时候,承欢已经站在了王府的大门口。
南宫泽在洛秋昏迷的时候说,只要她能醒过来,让他立刻去死他也愿意。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洛秋有气无力的责骂。这声责骂让南宫泽激动不已,跪在窗前紧紧抓着洛秋的手,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洛秋,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对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刚想站起身来他又跪下来,语无伦次起来,“你伤口还疼不疼,有什么不舒服就说,我去请常老,那个,还是先吃东西,补充体力,对了,你喝点水吧……”
南宫泽的表现在洛秋看来是那么的可爱,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别忙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就是躺久了,身子都僵了,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坐会?”
“好好好,扶你起来,当心,别碰着伤口。”南宫泽小心翼翼的扶洛秋坐起来,并在她身后放了一个柔软的靠枕。
像是许久没见一般,南宫泽目不转睛的深情的看着她,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哪说起,只能久久的看着,看着……
洛秋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上两片红晕,微微低下头,喃喃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有,哦,没有,不是,有……”
“到底又还是没有?”
“我,我,我……”南宫泽吞吐了起来。
洛秋看着像个孩子一般的南宫泽,嘴角扯起一丝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虽然昏迷着,可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你在我耳边不停的说话,我好想清楚的听到你要惩罚我,是不是?你要怎样惩罚我?我可告诉你,我现在还是病号呢,你最好不要动武,否则……”
话还没说完,一张热乎乎的嘴唇就贴了过来,堵住了洛秋喋喋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