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心急如焚(1 / 1)

都说万事开头难,最难熬的几日便是铺子刚开张的几日,所幸她们咬着牙也勉强撑了过去,虽说还没有攒出什么银两来,不过总算是堪堪站稳了脚跟,一旦打下了根基,也就不愁日后的生意了。这样一来,秋梨一颗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也稳稳的搁回了肚里去,眼看着明日就是上元节,铺子里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她这头忙起来几乎要打转,不过因着心里高兴,便也不觉得累了。

这一日用完了午饭,秋梨照例开始清点绾发的工具和一上午挣得银子,她定的价格低,一个普通的发髻只要三文,再复杂些的,也多不过十文去,所以每次她都是摊开了铜钱数,每十枚用丝线扎成一吊,整整齐齐的码进匣子里去,望着匣子里慢慢多起来的铜钱,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唯有一件发愁的事情,前一回唐锦茗留下的十两银子,到现在她都还没还回去,算一算宴会过去了也三日有余了,可再没见过唐家姐妹的影子,想是她们不大方便出门的。

她正守着匣子出神,冷不防被一声清脆的嗓音唤过神来:“哪个是老板?我们小姐有话要问。”

她忙起身相迎,来人是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吊梢眉微微扬着,眼睛里也蓄着精光,见秋梨上前,她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才开口问:“你就是那个给人绾头发的姑娘?”

秋梨道是,她便点头,“那就是了,我们小姐有话要问你,你快些随我走吧!”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径自转身要走,可是秋梨却没动,心里只道这人也真是奇怪,话都不说清楚就要人跟她走,也太不会办事了些,可是转念一想,莫不是唐锦茗要她过府去?

思及此,她忙不迭问:“你家小姐可是姓唐?”

那丫鬟闻言猛地转身,脸上的神色换了好几重,先是诧异,继而是狐疑,渐渐又变成讥诮,眼神一下子也变得冷淡下来,“我们小姐可不姓唐,我们小姐姓沈,可比唐家的小姐好命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秋梨觉得纳罕,禁不住脱口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只管跟我走就是了,别让我们小姐等急了。”那丫鬟拍了拍裙面,百合色的马面群,在日光里反射出光线,打在秋梨脸上,叫她情不自禁的想闭上眼睛,她觉得难受,抬了右手挡在眼睛上,讷讷道:“我铺子里还有生意走不开,还烦请你回去替我跟你家小姐告个罪。姑娘要是觉得不麻烦,便留个贵府的地址,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她说的是客套话,心里是想推辞,不过看着这丫鬟不是善茬,怕惹恼了她要出事的。再想想姓沈的人家,恐怕不是旁人,正是‘三大家族’之首的沈家了。

眼下她不想得罪任何人,却也不想贸然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两难之下,唯有想个委婉的脱身法子,可是这法子仿佛并不奏效,那丫鬟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眼神来,扯着嘴角看她:“当我不知道你是在找借口么,说来说去我们也不会短了你的钱,喏,这里是二十两,算作是请姑娘的喝茶钱。”她说着抛了个钱袋到杌子上。

又道:“要不是我们小姐嘱咐了要客气待你,我哪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多嘴。我办事向来如此,你要是聪明,就快点跟我走,要是再磨蹭,我便是强拉你去,你也没什么办法。”说罢她朝着候在门口的两个婆子使了个颜色。扬声吩咐道:“劳烦两位妈妈了,这丫头忒墨迹,我实在是没这个耐心跟她耗着了。”

秋梨这才觉得害怕起来,说来者不善还是轻的,敢情这人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光天化日里拿人,也不带一点犹豫的,想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她一下子没了主意,只是往后退,眼见着两个婆子就走到了跟前,坐在梢间的江氏终于觉察到了异状,她腿脚还是不大方便,只能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对着外头的人高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丫鬟一怔,抬眼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江氏,眼底浮上一层不屑来:“这位是夫人?您别激动,没别的事儿,就是我家小姐要请令爱过府里说说话,一会儿保准就把人给送回来。”说罢她作势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又补上了一句:“天儿黑之前准把人送回来,这总成了吧?”

江氏闻言急急往外走,磕磕碰碰的到了外头,秋梨忙心疼的扶住她,她一把拉过秋梨拥在怀里,瞪着来人疾言厉色道:“有你们这么请人的么,什么明白话也不说,上来就要把人弄走,当我们都是死的么。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只消明明白白说开了,我们觉得合适,也就没什么二话,像你们这样,随便找个理由说要接人过府里说话,我们难道真傻子一般的跟着你?且不说你什么凭证都没有,就算是拿着府上的凭证,我们也没有冒失失就跟你们走的道理。”

“我说夫人,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了?”那丫鬟嗤笑一声,“我们沈家可是光明磊落的高门望族,难不成还做人牙子的生意不成?您想多了,不是我随便找理由,来的时候我们小姐可就是这么嘱咐我的,你让我能怎么办?我这个人天生急性子,素来就这么办事,您多担待些,一时半会儿我们不也就就把闺女给您送回来了么。”说罢她扬了扬下巴,两个婆子会意,上前一把叉住秋梨就把她往门外攘。

“阿娘!”秋梨急的失声,伸长了胳膊往回挣,江氏也一步三摇的往门外追,可是一双腿根本吃不上力气,急火攻心之下,她被门槛绊了一跤,扑地的一瞬间,看见秋梨被塞进了一顶软轿,她无助的哭嚷,可是过往的行人只是悄悄观望,并无一人上前,旁边茶楼里的人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想瞧个热闹,却只见三人伴着一顶轿子飞快的往城中去了,再循着哭声往旁边一看,新开没几日的绾发铺子门口正坐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那凄惨的哭声正是出自这儿了。

茶楼里终于有人走了上来,是个着青衫的书生,他迟疑着问江氏:“夫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江氏早已涕泪纵横,指着轿子远去的方向,发出啊啊的呜咽声,却心痛的再也说不上来一句话,那书生看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又摇摇头走进了围观的众人之中。

正当众人指指点点一阵唏嘘之际,突然人群被拨开一个口子,跑得满头大汗的春荣挤了进来,忙去搀坐在地上的江氏,“夫人快起来,都怪我,是我没留神。”他这会早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原以为安插了人在茶楼里好好看着她们铺子里的动静就高枕无忧了,没想到那人看了几日觉得无聊,自认为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便偷偷跑去听书了,满以为只要把每天看到的事情重复一遍就好,没成想今日出了这样的岔子,等到外头乱起来,那人才后知后觉的跑去报信,春荣和秦祯得了信这才赶过来,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秋梨已经被带走了。

秦祯恨得牙痒,在铺子里一圈圈的踱步,再不是往日里那个眉眼温和的人,此刻横眉冷目,周身的冰寒叫人不敢接近。

他心头恼的很,恨不得将始作俑者千刀万剐。恨意无处发泄,只好用手敲着桌面上,笃笃作响。

春荣自知理亏,这会也是耷拉着脑袋,松垮着肩膀站在一边,秦祯瞥他一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看他:“早前跟我做了那么多保证,可知都是虚的,我真是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说罢自己也懊悔的不得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用心,倘若当初是他亲自找人看着,兴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又或者直接把她的铺子安置在自己的医馆旁边,这样每天都能见到她,也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终究还是迟了,说什么都晚了。

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到秋梨,秦祯蓦地转过身来看江氏,见她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他按耐住心头的不安徐徐问:“秋夫人,那些人带走秋梨的时候,可说了什么话么?你可记得都是些什么人?往哪里走了?”

江氏这会正捂着脸,她心下早已经一团乱麻,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掏走了,空洞洞的再也活不下去。哽声呜咽了一会才从口出吐出一句模糊的话来:“说是……说是沈家的人……”

“沈家?!”秦祯的眸子忽然一缩,渐渐的揪起心来,想来行事这么大胆的沈家,除了那一个,也没有旁的了。这样一来,事情可就复杂的多了,按理说秋梨和沈家并没有什么过节,他们沈家也没理由找她麻烦。

可是来不及细想,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根结,若再晚些,不知还会生出什么变故。思及此,他嚯的起身,紧了紧对襟的乳白色团花长袍,剑眉扬起,微微侧过身去,只露出凌厉的侧脸,扬声吩咐春荣:“把夫人安置到咱们府上去,备好马车,我这就去沈府。”

春荣愣了下,怯怯抬眼皮看他:“听说沈家厉害着呢……”

“这会说这个有什么用?别在这废话了,去找人要紧。”秦祯冷冷睨他一眼,眉峰已经敛起,清俊的面容陇上一层浓云,吓得春荣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秦祯又对着江氏揖首:“夫人暂且到我府上稍等,我必然将秋梨毫发无损的带回来。”说罢他疾步转身,三五步已经出了门,春荣已经叫了马车在门口,秦祯翻身上马,春荣也要跟上去,秦祯却拦住他:“现下你只管安置秋夫人,要是再出了岔子,我便直接把你打发到庄子里去做苦力。”

他说的斩钉截铁,春荣吓得缩回手来,趁着马车还没走,他忍不住劝诫:“公子,您上一次皱眉头,咱们就从京城跑到了这安陵县,这一回您又皱眉头,咱们就不知道要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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