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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和舞台剧演员的收入先不提,在美国,电视剧如果收视特别好的话,主演一集就有可能获得超过六位数的片酬,一季下来薪酬高达数百万美元,比大多数电影演员赚的还多,比如《宋飞传》的几位主演,其中主角杰瑞·宋飞因为身兼主演和制片数角,年收入早已突破千万美元大关,堪比美国的一线影星们。
但是在好莱坞圈内人士和大部分观众的心目中,电影演员的地位还是要比电视演员高出一点的。
一个原因是电视剧普及面广,受欢迎的电视剧演员很容易被观众套上固定印象,他们无论出演什么不同的角色,都难洗刷观众心里的固定印象,从而较难在电影界发挥所长。
另一个原因是电影重票房和奖项,在选拔主演时对演员的形象、气质、演技要求较高,表现时也注重演员们的个人发挥,而美剧一周一播,编剧根据收视率随时修改剧本的特点则注定了角色的命运掌握在编剧的手中,演员的独立性和可发挥程度不高。而且电影类的世界性奖项较多,影响力也广,而电视剧演员,表现的再好也不过是获得一座艾美奖。
举个例子,1944年起创办的美国金球奖是一个电影电视类奖项,每年都会邀请大批的电影电视界名人参加颁奖典礼,但在靠近舞台和摄像机镜头中心的黄金位置上,却从不会安排电视演员入座——电影电视演员的地位差别可见一斑。
所以电视剧演员们在小荧幕上混了个脸熟后,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往大荧幕上挤。
不过要想在大荧幕上获得成功,机遇、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现在,威廉的机会就来了。
亚蒙·高夫曼神采奕奕,语速极快地说:“托《90210》的福,制片方都知道你,而且对你很有好感,我为你争取到了两步电影的试镜机会,而我觉得你起码能获得一个角色!虽然这两个角色戏份都不算多,但是能上大银幕就是个机会,一旦你接了第一部电影,第二部、第三部很快就会来的!”
威廉还在看剧本:“《新汤姆·索亚历险记》和《现代版罗密欧与朱丽叶》?我的角色是什么?”
“哈克贝利·费恩和帕里斯伯爵,我猜你应该看过这两部原着?”
“看过,而且我以前在学校的舞台剧里还演过罗密欧呢。”威廉倒没有因为觉得这两个剧本都是名着改编,上映后受众、人气肯定不及其它g/pg级电影而心生不耐,在他看来,第一次拍电影就接触名着题材也很不错,起码他对剧情角色会比较熟悉。
威廉翻看着剧本,觉得非常有意思:“哈克和帕里斯,一个是无拘无束的流浪儿,爱冒险爱捣蛋的混小子,一个是莎翁笔下最着名的倒霉蛋之一,被朱丽叶悔婚还被罗密欧杀死,这两个角色的形象性格和命运都极为不同,如果我能同时出演这两个角色的话,那一定很有趣。”
哈克贝利·费恩是马克·吐温所着的儿童冒险《汤姆·索亚历险记》里的一个重要配角,母不详而父亲是个酒鬼,从小没人管教流浪着长大,每晚根据天气随便住在河边街道或者大空桶里,穿大人们丢弃不要的衣服,钓鱼或者摘野果野菜吃,因为从来不用上学生活无拘无束,所以是镇上所有孩子羡慕的对象,哈克和汤姆一样充满浪漫主义,热爱冒险,所以他们后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破坏了很多阴谋,也帮助了镇上的很多人,最后哈克因为救了寡妇道格拉斯一命而被对方收养。
哈克虽然在《汤姆·索亚历险记》里是个配角,但后来马克·吐温又以他为主角创作了另外一部《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所以这是一个化身为文字几百年,十分丰满有血有肉的人物。
而帕里斯伯爵,就更为大名鼎鼎了,《罗密欧与朱丽叶》里几乎全是悲剧人物,而帕里斯在悲剧之余又多了一份倒霉,帕里斯是维洛那的国王爱斯卡勒斯亲王的亲戚,一位少年伯爵,出身高贵又风度翩翩,因为倾慕朱丽叶而向朱丽叶的父亲凯普莱特求婚,得到了对方的同意,成功和朱丽叶订婚,并很快定下了婚期——沉醉于幸福之中的帕里斯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早已偷偷和罗密欧私定终身,甚至为了不嫁给他而存了死志。
朱丽叶喝下神父给的药,在婚礼前一晚假死过去,而被蒙在鼓里的帕里斯和错过送信人的罗密欧都以为她是真的去世了,罗密欧怀揣着毒/药来到朱丽叶的墓前,帕里斯为了保护自己妻子死后的平静而和罗密欧决斗,最后被罗密欧杀死。
“试镜就在下周。”亚蒙握紧拳头,兴奋的说:“虽然制片厂对你的外形和演技都比较满意,不过我们还得为此好好准备,一定不能因为大意而错过了机会。”顿了顿,他又看着威廉,皱了皱眉:“别盯着剧本不放了,你可以拿回家好好看,我们现在得先去罗迪欧大道购物,试镜的时候你总得有套像样的行头才行。”
听见罗迪欧大道几个字,威廉的脸就苦了下来。
……
布兰德利家破产的太早了,以至于威廉衣橱里最贵的衣服,那些童装少年装之类的,早已经不合身了。
倒是在卡尔盖特学校读书时,为骑马、晚宴、派对等场合裁制的一些衣服,因当时做的尺寸就分大小号,所以有的还能穿——但是,威廉不可能穿着一身骑马装去参加电影试镜吧?
所以只好临时现买了。
威廉怀着一种“为钱包默哀”的情绪,和亚蒙驱车去了罗迪欧大道。
洛杉矶罗迪欧大道和纽约第五大道是美国最着名的两条街,几乎全世界顶级的奢侈品牌都在这里开有旗舰店,要想在罗迪欧大道购物,需谨记的一条名言是:“买东西不要问价钱,问了就表示你买不起。”
威廉知道,他要想在罗迪欧大道的名品店里购置一套西服,从头到脚最少也要花费三千美元,这还是只是成衣的价格,不算高级定制。
——这笔消费对于现在的布兰德利家来说有点太奢侈了。
“或许我可以把以前的一套礼服改一改,那是我在卡尔盖特学校的最后一年时为期末舞会准备的,裤子修一修的话应该还能穿,虽然肯定会有点窄,但或许我可以告诉别人那是最新的修身款西服?”威廉看到标签就有点退缩了。
“别开玩笑了!哪个设计师会把西服设计的紧巴巴的?那样的衣服穿上去能看么?”亚蒙十分嫌弃的拒绝了威廉的提议:“好的西服应该让你看起来威武结实,就像史泰龙或施瓦辛格那样,太过窄小的衣服会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你正处于财政危机当中——我劝你不要这样做,要知道,好莱坞里人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
宽松的版型和厚厚的垫肩正是这个时代的男装流行风格,如果威廉是原版的美国土着的话,大概这会儿他和亚蒙的审美会一样,认为耗费了更多布料和海绵的、能让人看起来高大强壮的设计才是好的设计。可威廉不是个完全的美国九十年代土着,所以他的审美和当下流行,和亚蒙都有些格格不入。
但威廉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实力地位匹配的话,过早的显露出自己超前的思想并不是什么好事——拥有极高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如果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的话,会把这份特殊变成时尚,变成最新的潮流,并引发无数人的跟随模仿,但如果普通人特立独行的话,不仅不会变成新的流行,反而会被大多数人视为怪异的癖好。
“好吧,听你的。”威廉最后妥协了。
“《90210》不是刚为你带来一张两万多美元的支票么?我以为有了这笔收入,你最起码在未来半年内都不会很缺钱的。”亚蒙问。
“玛德琳的兼职太多了,我想让她辞去一份晚上的工作,还有上次我和她一起去看画展,有一幅画她很喜欢,我想买下来作为圣诞礼物。而且你知道的,从十月份开始到明年四月前,我需要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申请大学上,到时候可能没办法接太多角色了,消费自然也要精打细算着来。”
亚蒙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努力挤出了一个感动——虽然看起来更像是痛经——的表情:“大投入大回报,好莱坞的规则就是这样,我的男孩,你现在付出几千块钱做一身漂亮的衣服,它会为你换回一张起码几万美金的支票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威廉说:“听你的。”
“你只是过于……”亚蒙·高夫曼艰难的挤出了想说的话:“孝顺了。说真的,威尔,虽然我是犹太人,但犹太男孩里像你这个年纪,又能撑起家庭重担的,真的非常非常少。”
“这不正是你和我认识后,死活要缠着我签约的原因之一么?‘孝顺的人对伙伴也不会太奸诈’——这是你的原话吧?”
“真高兴你还记得。”亚蒙·高夫曼大笑道,又很快投入到了自己的经纪人角色中:“不过你刚刚说的关于大学的那部分,我很支持。”
但他很快又投入到了自己的经纪人角色中:“和英国那些深造出来的学院派不同,好莱坞的演员拥有高学历的人很少,特别是对于年轻明星来说,这是个很棒的加分项,能让你迅速获得导演编剧甚至是制片人的好感,并且,如果你能恰巧和哪个大佬成为校友的话,那就更棒了——比如说斯皮尔伯格、乔治·卢卡斯之类——所以,我非常支持你想上所好大学的决定。不过鉴于下学年开始到明年复活节之前你都很难腾出空闲进行长时间的拍摄,我准备在这个暑假多为你争取几部戏,对于这点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威廉摇了摇头:“我的打算也是这样。”
《罗密欧与朱丽叶现代版》是威廉人生中试镜的第一个电影角色,无论是他还是亚蒙都十分重视,因为打听出导演巴兹·鲁赫曼虽然想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搬到现代来,但剧情和对白却准备完全重视莎翁原着,所以威廉在试镜前要做的功课还是挺多的——起码他要能将帕里斯伯爵的所有出场和台词都背的烂熟于胸,用古英语。
而在此之前,就像亚蒙所说的那样,要为帕里斯伯爵这个角色准备一套高档的试镜行头。
在罗迪欧大道从阿玛尼逛到古琦,再从迪奥逛到纪梵希,威廉终于在范思哲的橱窗里为自己选到了一身合适的服装——面料高档,剪裁合理,更重要的是当季新款。
亚蒙一开始不太信任威廉选衣服的眼光,但等威廉从试衣间出来后,他信服了,并在结账以及出店门的整个过程里不断称赞:“虽然你选的款式不是今年最流行的,但搭配出来的感觉出人意料的好!在洛杉矶做明星就得这样,这里的街拍娱记到处都是,明星们的私服品味和红毯造型在大众眼里同等重要,好品味会让你每次都出现在时尚杂志的街拍显眼版面,说不定还能捞到几个封面。”
亚蒙·高夫曼美滋滋的畅想着未来,就好似威廉现在已经成为了每天都会出现在报纸头条的一线明星,他也一跃成为好莱坞的金牌经纪人……
亚蒙眼光的确毒辣,他说威廉衣服选的好,将十分英俊衬出了十二分,威廉在街边等他开车过来的那十分钟里,也的确遇到了不少人搭讪,手里还被塞了好几张星探的名片。
上车后,威廉将那些名片拿给亚蒙看。
亚蒙在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呆了一下,继而狂笑:“这家,这家公司,是好莱坞第二大的成人影片制造商,而且面向的主要消费群体是基佬,看来在同志群体里,你这一款同样很吃香,噗哈哈哈哈!”
威廉脸黑了,从亚蒙手里抢过名片,瞬间撕得粉碎。他想起了自己很久前的黑历史。
亚蒙极少看到威廉恼羞成怒的模样,觉得很新鲜:“不过说起来,这种公司给演员的报酬一般都很丰厚。”一脸怀念的表情:“我年轻时候,正是性解放运动进展的轰轰烈烈的年代,那时候的成人明星活的比现在滋润多了,很多人十分有名气,不仅挣得多,而且在公开场合光明正大的接受狂热粉丝们的欢呼,收入和曝光机会完全不逊于当时的二线电影明星,在很多少男少女眼里,成人片明星甚至和摇滚乐手一样值得崇拜……”
威廉微笑:“你曾经最想变成哪位成人明星?”
亚蒙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约翰·霍姆斯。”
“哦。”威廉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
约翰·霍姆斯是美国七十年代的成人片巨星,所有色/情明星里最多产的,一生拍摄超过2500部成人电影流传于世,每一个美国男人哪怕没看过他的电影,都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一不留神说漏嘴的亚蒙露出了个牙疼的表情。
瞥见他神情的威廉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嘴。
‘真是个会套话的坏小子。’亚蒙腹诽:“而且一点儿亏都不肯吃,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
载着兰斯·罗德里克的加长林肯犹如黑色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从布兰德利家门前驶离了。
周围居住的家庭主妇们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从窗前收回去,停止了偷窥——这一片社区不算圣莫尼卡的富人区,居民多是中产阶级,街道和谁家门前从没出现过加长版豪车的影子,无聊又八卦的家庭主妇们好奇极了刚搬来没多久的布兰德利家的社交圈。
没错,威廉和母亲玛德琳·布兰德利也才刚搬来这个社区半年多而已,在这之前,他们住的是只有一间卧室的单人公寓,一年以来,威廉在好莱坞的兼职越来越走上正轨,有了自己的经纪人,玛德琳也和出版社签下一份待遇更好的合同后,他们才租下了这个社区的独栋小楼。
威廉将窗帘拉上,遮住那些主妇们探究的目光,退后一步倒在床上,右手举高伸在上空,看着那辆布加迪威龙的车钥匙,不由得有些出神。
兰斯·罗德里克是威廉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现在对方要去英国了,最少也是大学毕业后再回来,就算知道现在通讯还算发达,虽没有视频通话和网络聊天,越洋电话还是想打就能打的,但威廉仍然忍不住有点伤感。
那些因为太过忙碌而被暂时遗忘的,威廉刚刚发现时光倒流时浑浑噩噩的日子、他和兰斯友谊的开始、自我认知障碍的产生和修复、重新作为一个美国少年开始生活的记忆,重新浮了上来:
1988年出生于中国北京,三十岁的时候因去瑞士滑雪时保养不慎,重感冒高烧昏迷的薛易之在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居住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的,因不慎掉落游泳池而发烧三天的五岁幼童威廉·布兰德利,并且当时的时间是西元1982年。
时间和空间的双重交错,令当时的威廉(薛易之)产生了自我认知障碍——不知为何,无论是薛易之还是威廉·布兰德利的记忆都在他脑袋里呆的好好儿的呢,而且幼稚的记忆和成熟的记忆总在他的脑袋里打架,他曾经偷偷摸到一台录音机,在半夜别人都睡着的时候,用被子蒙着头读《小王子》,录音回放的时候,他惊诧的发现自己是用中英两种语言完成的整本书的叙述,而且两种语言时不时就来回切换,简直犹如神经分裂。
因为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惊恐又棘手,出院后威廉就封闭了自己,无论家人怎么哄,他就是不说话,但却经常的跑进书房翻书或打开电视看个没完,布兰德利夫妇以为他患上了自闭症,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那时的威廉已经在沉默的观察中对身边的世界很熟悉了,为避免露馅他对心理医生极其不配合,将近一年的无效治疗后,埃德温·布兰德利和玛德琳·布兰德利终于醒悟或许社交生活可能会让儿子有点改变?于是他们将威廉送进了全美最好的私立贵族男子学校卡尔盖特,周末为他安排各式各样的兴趣培养学习,暑假送他去参加童子军夏令营,将一个六岁幼童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1985年的童子军夏令营里,8岁的威廉·布兰德利和8岁的兰斯·罗德里克成为了住同一间帐篷的室友,其实在卡尔盖特学校,威廉早就对兰斯,这名罗德里克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有所耳闻,兰斯·罗德里克金发蓝眼,一天24小时里23个半小时自带“我很不高兴”表情,活脱脱一个现实版的小王子。
8岁的威廉已经是第三年参加夏令营,8岁的兰斯只是第一年,可想而知和这样一位在家估计都从未自己动手穿过衣服的小少爷住同一间帐篷,该是多么让人讨厌的一件事,不过,威廉硬是凭借着超越年纪的成熟和耐心,每天将自己和兰斯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结队参加比赛也总是能斩获几个名次。
如果那年夏令营只是这样结束的话,回到学校后的威廉和兰斯或许还可以做朋友,但大概也不会更亲密了——80年代的美国社会风气还算开放,社会等级划分却一如既往的保守,威廉的父亲埃德温·布兰德利是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人,虽然有名,但还是个打工者,兰斯的父亲泰勒·罗德里克却是美国鼎鼎大名的隐形富豪,在军界政界拥有极大影响力(没上福布斯,是因为罗德里克工业集团从不上市),或许两个少年在各自心目中是平等相交的,但在家长和其他人眼里,肯定会将威廉看做是罗德里克小少爷的跟班。
在夏令营快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场事故,间接改变了所有参与者的人生轨道——兰斯·罗德里克被绑架了,而很不凑巧的,和他同住一个帐篷的威廉成为了被顺带绑走的“饭后甜点”。
威廉和兰斯被关在夏令营附近的一座山上的小黑屋里一天一夜,绑匪并不觉得两个八岁的男童会掀起什么风浪,他们摘下头套,当着两个男童的面打电话给泰勒·罗德里克,勒索一亿美元的赎金,要求打到某个瑞士账户上,还要一架加满了油的飞机,足够他们飞到加勒比的某个小岛。
因为泰勒·罗德里克在电话里一口答应付赎金,并请求绑匪不要伤害他的儿子,兰斯满以为自己肯定能得救,但前世看多了罪案剧的威廉却知道,如果绑匪们敢当着人票的面摘下头套、露出真面目,并大谈特谈绑架计划的话,那他们十有八/九是打算撕票的。
约定付赎金的前一夜,自以为计划顺利,很快就能发大财的绑匪们买来了酒,喝的呼呼大醉,只留下一个守夜人在客厅打盹,而在最里面的小屋里,威廉花了整整一个白天,才用指甲钳将手腕上的绳索磨断,他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捂住兰斯的嘴将自己的所有猜测耳语给兰斯听,然后两个8岁少年分工合作,从小屋窄小的窗户里爬了出来,逃命般溜下了山。
绑匪选择藏人的地点选的非常巧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林,下山后只有一条公路通往小镇,威廉和兰斯在公路上一边跑一边试图拦下哪怕一辆过往车辆,但深更半夜没有任何车辆经过,不过他们终于在精疲力竭之前,发现了一个公路电话亭,威廉在电话亭里拨打了911求救,然后猜测绑匪这会儿八成已经发现他们不见了,于是又拉着兰斯躲进了公路旁的山林里。
接下来就是一整晚惊心动魄的躲藏与被寻找,越接近天亮,外部的喧哗声就越重,男人粗犷的大嗓门、恼羞成怒的骂街和狂乱的脚步声汇成一体,令人惶恐不安心惊肉跳,但是上帝保佑,绑匪们没有养狗,兰斯和威廉也始终没有被找到。
第一缕阳光跳出地平线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几声零星枪响,然后就是珍妮·罗德里克和玛德琳·布兰德利哭泣着呼唤儿子名字的声音,威廉和兰斯手拉着手,浑身沾满泥浆和树叶的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在那一刻,就连泰勒·罗德里克都没能隐藏住脸上巨大的惊喜。
事后威廉才知道,他拨打的911求救信息被直接送到了fbi那里,那几声枪响是fbi和绑匪在交火,7名绑匪死了3个,剩下的4个在监狱里也不会好过。
罗德里克家族唯一继承人被绑架事件轰动了整个美国,连欧洲媒体都多有报道,不过风波再大,都吹不进罗德里克老宅和卡尔盖特学校里,经过短暂的休养后——事实上所有人都非常惊奇威廉和兰斯经过这一场绑架,竟然半点伤都没有受,只是有点心理阴影而已——威廉和兰斯重新回到了学校,除了一些还没能很好掩饰自己的同学投来的打量目光外,他们的生活一如既往。
不,或许还是发生了点变化的。
比如这次生与死的考验,让威廉前所未有的清醒过来,他意识到了自己重来一次的生命有多么宝贵,绝不容半丝浪费,还有,他和兰斯·罗德里克牢不可破的友谊,也从这个时候正式建立起来的。
威廉和兰斯成为了真正的好朋友,他们选一样的课程,每天/朝夕相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塑造起了堪比兄弟般的情谊,兰斯是罗德里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注定以后要接手罗德里克工业集团,兰斯为自己选的大学目标是哈佛商学院,而威廉在七年级的时候就说过,他以后要考哈佛法学院,毕业后要应聘到罗德里克集团,当兰斯的法律顾问。
如果威廉的家庭没有在八年级的时候发生那样剧变的话,他们两人的未来或许真的是这样前行的——
威廉的父亲,华尔街着名对冲基金经理人埃德温·布兰德利,在1992年的春天,因为重仓做空一支概念股票巨亏,导致基金损失高达三亿美元,后又被投资者告上法院要求赔偿,结束官司后的埃德温·布兰德利个人资产已经宣告破产,又被基金辞退,被华尔街列为不受欢迎人士,万念俱灰的埃德温一时想不开选择了自杀。
埃德温死后,布兰德利家庭只剩下了玛德琳和威廉这对孤儿寡母,生活环境也一下子从中上阶层,掉落成了一贫如洗——玛德琳在结婚前是一个画家,嫁给埃德温后,因为丈夫收入丰厚,在怀上威廉后就安心做起了家庭主妇,她和埃德温其实一直都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的,所以这么多年来玛德琳也没有找过一份正式工作,业余生活除了做家务带孩子就是画画,埃德温死后政府虽然没有收走玛德琳名下的财产,但玛德琳根本就没有多少个人积蓄,母子俩被政府清理财产人员赶出在曼哈顿上东区的住宅后,别说在纽约再租一间房,就连威廉在卡尔盖特学校下学年的校服费都交不起了。
无奈之下,威廉只能决定在学期结束后从卡尔盖特退学,再重新找学校就读,然后和玛德琳一起先暂时搬到了布鲁克林居住。
说起来,兰斯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和泰勒·罗德里克关系恶化的,因为埃德温·布兰德利破产并官司缠身时,兰斯曾经恳求泰勒帮助布兰德利家,但泰勒·罗德里克拒绝伸出援手,还未成年的兰斯·罗德里克调动不了名下的基金,也无能为力,甚至为此一度不敢面对威廉。
“你父亲没有错,你更没有错,我们不能因为其他人没有慷慨援助我们,而心怀怨恨。所以千万不要自责,我的朋友。”威廉从父亲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后,劝慰兰斯说,然后他们又恢复了昔日的友谊。
三个月后,威廉和玛德琳在布鲁克林也住不下去了,一是他们居住的社区环境太糟糕,玛德琳在快餐店打工,一个月里竟有三次在下夜班回家时被人跟踪,二是威廉迟迟找不到他喜欢并愿意接受转校生还提供奖学金的学校,三是玛德琳挣得太少,他们的生活一日比一日窘迫。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