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钉本身就有着镇煞的能力,所以又叫做镇钉。
所谓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比起普通的棺材钉,舅公钉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能够当做法器,用来直接钉鬼或僵尸等邪祟。
可这东西毕竟是从已经入殓的棺材上起下来的,能辟邪不假,却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用的。寻常人别说随身携带了,就是放在家里,也会因为舅公钉本身阴气太重,使得本家人阳气削弱,从而招灾惹祸。
我把这一截跟汤易说了,汤易显得满不在乎,说自己从小就命硬,现如今也还是孤身一人,不怕惹祸,就怕事到临头没个趁手的家伙,那可是要误大事的。
汤易是说一不二的主,我见他执意将七支舅公钉当做飞镖带在身边,也只能作罢。心中却又不禁有些质疑,即便汤易正值壮年,将舅公钉带在身上,也多半会受影响,怎么就感觉,镖囊一上身,他身上的阳气反倒比之前更旺盛了呢
还有,一口棺材上也就只有一枚舅公钉,要凑满七支舅公镖,那就得有七口已经入殓下葬的棺材。韦大拿这一整副舅公镖,究竟是得自何处又怎么会这么巧,汤易正寻摸家伙事,他就拿出这么件东西来
窦大宝执意要跟潘颖睡在一起,我除了佩服他的没皮没脸,也无可奈何。昨晚我实在是没睡安生,为了明天能有充足的精力赶路,也就顺水推舟,留宿在季雅云的房间里。
季雅云倒是对我放心,只是汤易离开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有没有觉出窦大宝不对劲
我说何止不对劲,简直是大`大的不对头。
其实从窦大宝酒醒后进来,听他话头我脑筋儿就直蹦个不停。在后山洼,我跟那大白脸子来了个脸对脸的超亲密接触,我清楚的记得,在和大白脸子分开后,曾听到窦大宝说“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事后我还以为是当时出现了幻听,听窦大宝一说,就觉这当中颇有些怪异。
我本来是想问问静海,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可老和尚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对我不理不睬。
和季雅云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是会令人不自觉的忘掉一些事。要说没点胡思乱想,那是放屁,可也就是想想而已,断然不会有越轨的行径。
次日天明,三哥赶了驴车来到店里,韦大拿也已将一应事物准备妥当。略一打点,正准备出发,狗叔突然赶来。
要说起来,狗叔得算是四方镇上最有权威的老人,也正因为这样,昨个在草窝子里贪图宝贝,丢了颜面,老脸比三哥更无处安放。
狗叔拄着棍子,一瘸一拐来到跟前,抓住我胳膊用力捏了捏,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答应过要带你们去四灵镇,可眼下是真不成了。腿伤倒是不要紧,可就像老蔡像那个羊倌说的一样,我胆气没了,脸也没了。”
“狗叔,你别多想,其实”
狗叔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多说,左右看看,忽地反手将小指伸`进嘴里打了声唿哨。
不大会儿的工夫,远处的雪地中就出现一个小黄点,眨眼来到跟前,却是一条半大不小的黄狗。
我就只有养土狗的经验,但乍一见这黄狗的模样,也知道非是凡物。
比起大豆包,这狗的体型至少小了三分之一,看那摇头摆尾上蹿下跳的欢腾劲儿,就知道年岁大不了。可就是这么条疑似土狗的家伙,四个狗爪子竟比常见的德牧还要显得粗壮。两只耳朵虽然趴在脑袋上,可那看人的眼神,竟似有几分人类才有的灵动。要是忽略它的外形,单看眼睛,还以为这是个岁的小孩儿呢。
狗叔把黄狗唤到跟前,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捧着狗头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起身指了指我,大声说道
“跟他去吧,可别丢了你爷的脸”
说罢再不多言,转身拄着棍`子走了。
驴车是三哥送来的,但替我们赶车的却是韦大拿。
出发没多久,韦大拿就告诉我们说,人在山林子里行走,可以没有干粮,没有杆儿炮猎叉,但不能没有狗。这黄狗叫小豆包,和大豆包一样,是狗叔的心头肉。平常狗叔可是从不让人碰小豆包,这趟把小豆包借给我们,那就等同是把命交给我们了。
韦大拿抄着手坐在车辕上,叹了口气,扭脸对我说
“兄弟,我得托付你件事,尽量把小豆包带回来吧,要不然要不然狗叔多半是熬不到化雪了。”
我说“放心吧,只要人全乎,就一定把它带回来。”
老滑头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我们到草窝子的时候,他正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从地窨子里钻出来。
老家伙右眼角受伤,眼睛还睁不开,可一见到小豆包,顿时独眼放光,连说“他娘x的,这才叫好狗呢。”
说也奇怪,小豆包这一路都跑的欢实,可是一见到老滑头,立马就转了个圈,夹着尾巴躲到了我身后。
老滑头嘴角一耷拉,“娘的,原来就是个样子货。”
我把一些白药和纱布交给他,“把眼睛包上,马上出发。”
老滑头说“先赶路,车上包小爷,我右膀子着了您一刀,吃不上劲,劳烦您几位搭把手,把东西搬上车。”
从草窝子再次启程,足足赶了大半天的路,老滑头也在车里睡了大半天。
过了一个山沟,韦大拿吆喝停车,跳下车,扶了扶狗皮帽子,抬脸对我说
“行了兄弟,我就送到这儿了。按狗叔的说法,从这儿去四灵镇,来回最少得三天,还不包括你们办事的工夫。咱就说好,三天后,我每天这个钟点,就在这儿等你们”
我刚要说好,老滑头猛不丁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耸了耸鼻子,神色一变道
“别哔哔,赶紧上车,加鞭子往东北方向跑迟一步,别说我们这些人没命回去,你也得让黑鸦子拍死“
韦大拿竟也神色一凛,硬是把我迈下车的一条腿架回车上,跟着跳上车,右手一旋,赶驴鞭狠狠抽在驴臀上,几乎是扯着嗓子眼儿大喊了一声“驾”
那通体黑亮只有鼻头和四蹄是白色的健驴,这一路走来本是平稳的很,此刻吃了他这一鞭,顿时如火灼体肤,竟发疯般的狂奔起来。
起初我和韦大拿还能勉强扒着车辕待在外头,后来黑驴越跑越急,四蹄扬起的雪花冰碴直如天上降下的琉璃雨迎面裹来。我和韦大拿实在受不住了,只能挤进车厢躲避。
“啥是黑鸦子”汤易瞪眼问道。
我心一沉,汤易可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居然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是黑鸦子
韦大拿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冰碴飞雪打了眼,两个眼珠子直瞪得通红,连喘了一阵粗气,听汤易追问的紧了,才抬手向后方一指“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和汤易对视一眼,同时挤到车厢后头,撩开皮帘子一看,就只见西南方的天空一片乌黑,不闻风动,却明显能够感应到,似乎有一股极其猛烈的气流,正朝着这边急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