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府。
庄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今年已有三十七岁。庄王没什么大志向,平日里就好酒色之物,因此府中姬妾无数,孩子竟然比皇上的还多。听闻皇后将顺恩郡主赏给他当侧妃,他自然高兴。他再不闻朝事,也知道易迦辰絮是何人。两年前名闻天下的镇国颐敏公主,号称真龙之命。想来若不是自己不理政事,这等好事也不会便宜到他的头上。
两个多月前易迦皇族入朝的时候他在外打猎,并没有看到。如今一见辰絮容貌,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草草领了皇后懿旨打赏了来人,就挥退手下欲行那云雨之事。
辰絮见庄王一脸邪笑地走过来,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担心。“辰絮见过王爷。”
“好说好说。郡主肯委身本王,实在是本王的荣幸。郡主放心,本王必然疼爱郡主,不使郡主受半点委屈。”庄王看着辰絮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感觉鼻子有些痒。
“王爷,辰絮有些话想说,不知王爷肯听否?”辰絮轻巧地移开了几步,保持着和庄王相对安全的距离。
庄王哪有心情听什么话?这样一朵娇花,不立时采到手,如何甘心?
“郡主有话日后再说,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本王怎能冷落郡主?”庄王说着一个饿虎扑食,扑向了辰絮。
辰絮莲步轻移,躲了开去。她毕竟曾经会武功,庄王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脚步虚浮,想要躲开还是不成问题的。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皇后将辰絮赏给您的目的?”
庄王扑了个空,有些恼羞成怒。“易迦辰絮,不管皇后是什么目的,你既然入了庄王府,就是本王的人。你再厉害还能逃得出去?乖乖服侍本王,本王自然疼你。若是再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怪本王心狠!”
辰絮也是冷笑一声,“王爷已经大祸临头尚不自知!只怕日后要吃罚酒的不是辰絮,而是王爷你!”
庄王还是头一次遇到敢对他冷语相向的女子,气得狠了,倒是有了几分冷静。“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若是有理,本王自会谢你。若是胡言乱语,本王就将你剥光了衣服丢到军营里去。”
辰絮不为所动,找了把椅子坐下。“王爷,辰絮是亡国之人,承蒙皇上抬爱,封为顺恩郡主。辰絮既有品级在身,婚配之事为何不得圣旨?王爷身份高贵,纳入侧妃为何如此轻率?皇后如此作为,王爷难道就不想想其中深意吗?”
庄王听她这么一说,背后出了一阵冷汗。这话听听还行,可不能细想。一细想当真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郡主的意思是……”庄王心里虽惊,面上却不显。
“王爷可敢与辰絮打个赌?一个时辰之内,宫里必然来人将辰絮接走。”
庄王觉得有趣。“若是没人来呢?”
“那辰絮愿意服侍王爷,再无二话。”辰絮一低头一垂眸,都是万种风情。看得庄王心痒难耐。
“你已经是本王的人,本王又何必跟你赌?”
辰絮轻笑,“王爷,一条命和一个女人相比,您会选哪个呢?”
半个时辰之后,庄王府迎来了怒气冲冲的柔嘉公主。庄王接到手下的禀告,一脸错愕地看着辰絮:“莫非你与柔嘉的事情是真的?”
辰絮低头不语。平静的表情下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赶来了。
“女子之间……”庄王忽然暧昧地笑道:“若是郡主尝过男女之事,必然不会再想着柔嘉。”
辰絮满面羞红,“王爷快别说这些孟浪之言。”
她面色微红,真如三月桃花,占尽世间芳菲。庄王看得心痒不已,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去抱她。
辰絮从椅子上起身,转到了椅子后面。庄王被勾起了兴致,再不肯罢休。想到这朵娇花竟然让柔嘉公主一个女子摘了去,更加不能理解。可见眼前这美人儿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若是尝过,必然会对他死心塌地。
景含幽推开房门后看到的情景,就是辰絮在房间里四处躲闪,而庄王在后面紧追不舍。
门一开,屋内两人都是一愣。辰絮在一愣之后,急忙背过身去,似乎很不想看到她。这让景含幽皱起了眉。而庄王一愣之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过来打招呼。
“柔嘉见过皇叔。”景含幽俯身略略施了一礼。只是面色极度难看。
庄王是她的叔叔,但是毫无实权。而景含幽却掌握着四万飞云骑拱卫京师。因此庄王对于这个皇侄女还是比较怵头的。
“柔嘉,你来了。”干笑了一声,庄王让座。
“不必了。皇叔,柔嘉此来只是为了接顺恩郡主回宫,侧妃一事稍后柔嘉自会向皇叔说明。失礼之处,还望皇叔谅解。”景含幽说完,也不待庄王反应,上前拉了辰絮就走。
庄王虽然舍不得辰絮,但是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侄女。再说辰絮之前的那番话还是起作用的,自己的命和一个女人比起来,谁都知道应该选哪个。
坐进马车里,景含幽才开始仔细打量辰絮。“有没有被欺负?”
辰絮摇摇头。
“怎么了?你在怪我?”景含幽拉着她冰冷的双手心有余悸。这双手今早还亲自为她穿衣,转眼就冰冷如此。她早该想到的,母后劝不动自己,迟早会对辰絮下手。
辰絮摇摇头,“你能来就好。”她将头靠在景含幽的肩头,“含幽,我很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我守着你。”
马车一路驶进羽烟宫。在众多宫女太监的注视中,景含幽抱着辰絮下了马车,进了寝殿。
所有宫女太监都被赶出了寝殿,尘心送了盆温水进去后,也被打发了出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景含幽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因此做事更加小心。整个羽烟宫上下都战战兢兢的,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惊动了寝殿里的公主。
景含幽亲自替辰絮脱了衣裳,替她擦了身子。不细细检查一番,她终是不放心的。看到她毫发无损,景含幽的心多少放松了一些。
为辰絮穿好了中衣,她又拉过锦被替她盖好。“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辰絮一直都没说话,任由景含幽替她更衣、擦身,直到此时才摇头道:“我不饿。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你好好休息。”景含幽刚要起身,却被辰絮拉住了手。她低头,望进了辰絮满是雾气的眼眸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掀了锦被,将辰絮紧紧抱在怀里。
抱得太用力,连她都能听到辰絮骨骼发出的声响。“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关系。只要是你,怎么样都没关系!”怀里的声音那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样。
景含幽没有放松手里的力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辰絮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就差那么一点,我险些让你受到最严重的伤害。
辰絮真的睡着了。自始至终,她没有怨恨过皇后,怨恨过庄王,更没有怨恨过景含幽。可她越是不说,景含幽越是心疼。替她擦身的时候,景含幽发现她的膝盖已经红肿,后来听宫女说是因为在端华宫跪了半个时辰的缘故。景含幽让尘心取来消肿化瘀的药膏,亲自给她涂在膝盖处。
“师姐,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寂静无人的夜里,景含幽的声音轻轻飘散。
清晨,皇后刚刚起来,就有贴身宫女婉荷急急忙忙进入寝殿,“娘娘,柔嘉公主在殿外长跪不起。奴婢怎么劝都没用。”
“什么?”皇后脸色难看,“柔嘉又在胡闹什么?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快去叫她起来,一个公主这么跪着成何体统?”
婉荷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道:“回娘娘,公主说要跪满半个时辰才肯起来。”
“这丫头!”皇后恍然,“这是因为顺恩郡主的事跟我赌气来了。”
梳妆完毕,皇后出了寝殿。景含幽就跪在寝殿的阶梯之下,看见自己的母亲出来,她连头也没抬。
“为了一个亡了国的女子,你就这般和母后置气?柔嘉,母后一直觉得你是个襟怀天下的女子,如何也学起那些个不成才的为了儿女私情如此胡来?你真是枉费了母后的栽培之心了!”皇后越说越气,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娘娘!”一旁的宫女太监一片惊呼。皇后对于柔嘉公主的疼爱并不比任何一个亲生的皇子差。多年来未曾碰过一个手指头。
景含幽不避不让,硬生生挨了这记耳光。“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错。可是辰絮您不能碰。今后辰絮再受到什么伤害,儿臣都会同她一样承受。母后向来是疼儿臣的,求母后高抬贵手,放过辰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