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刘褚进门后便直接报道:“启禀盛王,下官已查明,浣衣处莲蓬姑娘误食含有天竹毒粉的点心,因救治不及毒发而死。这点心是北堂郡主身边的贴身侍婢香花送与下事院马房陈生,陈生转送浣衣处玉奴,玉奴又送与莲蓬的。下官听闻玉奴姑娘也已毒发,但因食量不多,毒性已被控制。”
东临闻听断言道:“如此听来,这毒点心的源头便是这个叫香花的姑娘了。”
刘褚继续道:“下官审问了香花,她听闻莲蓬已死,大惊失色,连喊冤枉。并说自己倾心陈生已久,见玉奴姿色非常又与陈生交好,心生妒忌,便在点心中加入天竹,想给玉奴一点教训。因姜执事告之她,陈生每次均不吃她的点心,皆送了玉奴了。这下毒之事也是姜执事指使的。”
“哦?”盛云卿眉头一皱,“此事还和下事院姜执事有关系?”
“下官又提审了姜娥,她一开始抵死不认,后来我命人在她房内搜出未用完的天竹粉,她这才认罪。不过她也大喊冤枉,说天竹毒不至死,只是想教训教训玉奴,不成想莲蓬误食后竟死了。”
“哼,”盛云卿冷哼道,“这个玉曼荷,惹怒别人的本事真是不小。”
刘褚并未听清,倒是东临听得清清楚楚,他更加确认那夜定是玉曼荷惹恼了盛王。
“这莲蓬可还有家人?”
“回盛王,莲蓬父母均健在,只是膝下再无其他子女。”
东临在旁叹口气,甚是无奈。香花虽下了毒,但毒不至死,况且她还是盛王姑姑北堂郡主的贴身侍女。真正的毒药断肠散出自东昌,谁下的毒一目了然。只是这景雨真毕竟是东昌公主,现下东昌和南圩又即将联姻,杀了她只怕会引起两城之战。不过盛王爱民如子又赏罚分明,他必不会让莲蓬冤死,也不会让玉姑娘白白受苦的。
他静立一旁,竟有些好奇盛王接下来会说什么。
盛云卿淡然问道:“刘大人可审明白了?”
刘褚犹豫再三,突然跪在地上道:“还有一事,下官不得不言。香花供称,她去送点心的路上曾遇上昌宁公主的贴身婢女阿兰。姜娥也称,为让玉曼荷多吃些苦头,她与昌宁公主合议,将玉奴骗至梓芸宫,那里无人问津,玉奴只能苦苦忍受。下官认为,此事与昌宁公主脱不了干系,毒药也极可能源自东昌。若下官所想为真,此等心肠歹毒之人万不能成为盛王枕边之人,请盛王三思!”
盛云卿面色严峻道:“刘褚,你好大的胆子。昌宁公主为何在北辰王府你清楚的很。而且凌王已准备与景王联姻。你做出如此恶意揣测是何用意?”
刘褚俯首在地,诚恳道:“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言!我北辰强盛靠的是王爷英明神武,臣下赤忠清明,子民勤劳果敢,非联姻也!”
“说得好!”盛云卿忽而展颜哈哈大笑,“有刘大人如此,是我北辰的福气。”
刘褚先是一愣,继而再次俯首道:“下官愧不敢当。”
“此事我自有分寸。传令下去,厚葬莲蓬,拨白银三百两抚恤其父母,并拨忠厚侍女两名侍奉到老。侍女香花恶意伤人,念其侍奉北堂郡主多年,责其在北龙寺出家为尼,诵经忏悔。下事院姜娥德不配位,以权欺人,即刻解职,逐出王府。东昌侍女阿兰以断肠散毒害一人,重伤一人,依北辰律法,处以斩刑。”
“斩,斩刑...”东临听罢心中默念:盛王未免太狠辣了些。既要处死,判为绞刑起码还能留个全尸。
刘褚显然也认为不妥,正欲劝阻,东临暗暗对刘褚递眼色,并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多说。刘褚会意。
“下官,遵旨。”
-
“公主!不好了!”
阿兰匆匆回到寻芳院,惊慌失措道:“听说那个玉奴没死,盛王还命北辰最好的大夫周药司给她医治。刘褚大人已提审了香花和姜娥,眼下她们怕是什么都招了!”
景雨真也慌了,却仍强装淡定道:“慌什么!她们招了我们抵死不认就是了。她们也没有确凿证据。”
另一侍女阿佩提醒道:“可是公主,那断肠散可是四姓帮助始宗初定天下后始宗专赐给景王的。若是被周药司验出来,我们便无法抵赖了。”
“怕什么。断肠散半日即可基本消散,一日内与血液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探知。就算是北辰最好的大夫也不会发现的!就算发现了又如何!我不过是教训一个婢女,我看盛云卿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景雨真虽然如此说,自己心里也是突突直跳。“这个玉奴还真是命硬!竟然这样都没死!”
“公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景雨真还未发话,便听外面传来侍卫整齐划一的踏步声,侍卫长已带着数位手下进了寻芳院。
景雨真大叫道:“大胆奴才!竟敢擅闯寻芳院!你们给我滚出去!”
侍卫长不卑不亢道:“属下不敢。盛王有令,东昌侍女阿兰以断肠散毒害一人,重伤一人,依北辰律法,处以斩刑,即刻带走行刑。”
阿兰听了登时瘫软在地,又猛的抱住景雨真大腿哭道:“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你们敢!你们有证据吗?!我,我可是东昌的公主!阿兰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们谁敢带走她!”景雨真仍不改嚣张之模样。
侍卫长上前一小步,低声道:“证据确凿,盛王已是网开一面。公主若识时务,便顺了盛王这个人情,否则...”说完侍卫长后退一步,挺胸抬头,大声道:“违令者以同罪论处,斩立决!”
斩立决三字仿佛三道惊雷,将景雨真震慑的呆若木鸡。阿兰仍死死抱着景雨真的大腿。她全身颤抖,哆哆嗦嗦,已没有气力大声说话,嘴里只重复着:“公主救我。”
几个侍卫上前来颇费气力才把阿兰拉开。侍卫长大手一挥:“带走!”
“公主救我!公主!”
他们走了许久,景雨真仿佛还听到阿兰的求救声。她木然的靠在椅子上,呆坐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狠狠握紧了扶手。
“玉奴,玉奴!我饶不了你!盛云卿,我要见盛云卿!”
她跳起来抓上剑就要走,被阿佩拦住。
“公主,你就忍一忍吧。你太小看了北辰,小看了盛王。断肠散寻常医者莫说认识,即使识得也多半是听说,根本不知如何解毒。但周药司可是北辰名医周一手的传人,又熟知王室毒药毒理和解毒之法,断肠散对他来说可是小菜一碟。断肠散是东昌王府特有,您用此毒实在过于莽撞,等同直接告诉盛王就是您下的毒。”
一向跋扈的景雨真竟没有发脾气,只是听着。
“以现今东昌之力,北辰根本不把东昌放在眼里。但盛王还是有所顾忌的。他杀了阿兰就是给您的警告。我们在北辰的日子还长着,公主暂且忍耐。虽然盛王对这玉奴确实非同一般,但据阿佩所知,当初是盛王亲自把她关进了地牢,她必定是犯了盛王大忌,盛王不会一直护着她的。我们不妨徐徐图之,总有机会可将她杀了,给阿兰报仇。她一个下事院婢女,怎斗的过您呢?”
景雨真这才冷静下来,对阿佩道:“你说的有理。怪不得这次来,哥哥一定要把你拨给我用。你果然是个机灵的。”
阿佩欠身道:“王爷抬举,阿佩不敢当。”
“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父王命我竭尽所能成为北辰王妃,可经过此事,盛云卿必定对我大失好感。”
“公主不必忧心。阿佩已想好计策。再过两月便是北辰三年一度的建城日,是北辰最重要的节日。届时东昌南圩西琅,甚至内城都会前来庆贺,盛王府也会准备盛大的庆祝仪式。公主舞姿美绝天下,又学习了北辰乐舞,不妨借此机会精心编排一出乐舞,到时定能让盛王为您神魂颠倒。至于那个玉奴...”
阿佩贴在景雨真耳边轻语几句,景雨真欣喜道:“果然是妙计。就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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